1918年：德国革命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永远的鹰——罗莎·卢森堡的生平、著作和影响》（2010）

1918年：德国革命

　　1918年10月28日，卡尔·李卜克内西从卢考监狱被释放。11月3日，在基尔有一千名海员反抗一项无意义的耶稣升天节突击令：他们要被送去同英国进行荒诞的海战。反抗变成政治性的大罢工，从基尔蔓延到汉堡、不来梅、罗斯托克、汉诺威和科隆。到处都出现了自发的反政府组织，这些组织内部的权力分配并非同样清楚，但都是由工人、士兵和其他无产阶级组成的。柏林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开始还支持皇帝。被视为进步的巴登亲王马科斯被提名为议会总理，他希望“在社会主义者的帮助下”拯救局势（他害怕共和国）。从以前的反战的少数派团体“国际组织”中产生的斯巴达克同盟同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为了游行期限而作斗争。11月4-9日，前线士兵，忠于皇帝者，占领了反革命的大本营，警察局、城堡、议会和车站。11月9日，革命的工人进行游行示威，政府妥协了，命令它的防御部队不要射击。最后，马科斯亲王基于自身的考虑，没有等正在比利时斯帕的德军总部的威廉二世做出决定，就在中午发出电报宣布皇帝退位。威廉二世逃往荷兰，后来一直住在那里，直到1941年去世。

　　斯巴达克同盟占领了《柏林地方公报》，称之为《红旗报》，开始扩展自己的宣传。罗莎·卢森堡在布雷斯劳被释放了，前往柏林。德国社会民主党在艾伯特领导下建立了自己的“柏林工人和士兵议会”，战斗口号是“安宁和秩序！”，成立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和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联合政府，名为“人民代表委员会”。群众只听从这样的权力，而不是其他的权力。这一招学自俄国经验，应当被称许为一招妙棋：只有控制住革命，使其失去锋芒，才能将其阻止。11月11日，主要由罗莎·卢森堡起草的斯巴达克同盟纲领发表了。艾伯特政府让旧的内阁成员仍然在位，不触及管理部门，不打扰容克地主，而斯巴达克同盟要求没收所有的皇家财富，没收所有农业经济的大中企业、建立社会主义农业经济联合会的地产，没收银行、矿山、冶炼厂和达到一定数额的所有财产，议会共和国接管所有的公共交通事业，在所有企业里由委员会来管理，废除联邦制的各个邦国，去除阶层差异，废除勋章和头衔，实现男女在法律和社会上的平等，解除警察武装，由工人武装代替，以及（俄国幽灵在叩门了）“立即与外国兄弟党建立联系，使社会主义革命立足于国际的基础上，并通过建立国际亲密友谊和世界无产阶级的革命起义实现并保证和平”（W4，第447页）。政府甚至设立了一个“社会主义委员会”作为回应，计划由卡尔·李卜克内西领导。这个委员会是预备做咨询机构的，但是在革命被扼杀之后，就全然瓦解了。柏林市警备司令官奥托·威尔斯建立了“共和国防军”，爱国的志愿军，这就意味着，右派的、以被击溃的忠于皇帝的部队为基础形成了旨在击败起义的军队。

　　12月6日，资产阶级报纸报道，胜利的盟国要求工人和士兵委员会解散，否则就要派军队开进来（在俄国事实上已经这样发生了）。有人在搞阴谋的理论流传着。1918年12月16-21日的国会委员会，让艾伯特和哈泽（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靠边站，将所有中央权力托付给人民代表委员会。革命同时也承受了军事上的压力——反动的部队在城堡和宫廷马厩攻击人民海军；人民海军在这个时期还能够打退攻击。12月29-31日，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已经大为迟到了，俄国早在革命之前就发生了，就是明确的社会主义革命组织的诞生——德国共产党的成立。罗莎·卢森堡还希望，将德国社会民主党的人拉过来，因此主张在党的名称上使用“社会主义”而不是“共产主义”。中央的成员如下：卡尔·李卜克内西、罗莎·卢森堡、列奥·约吉希斯、威廉·皮克和赫尔曼·敦克尔。从党的成立大会开始，德国社会民主党就以传单向这个集团声明：“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的可耻行为玷污了革命，威胁到所有革命功绩。人民群众再也不能袖手旁观，让这些暴力分子和他们的追随者使得共和机构的事业瘫痪了，人民越来越深地陷入内战，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利被肮脏的拳头扼杀。用谎言、诽谤和暴力，他们要将所有敢于反对他们的事物撕碎和打败。他们以极端的无耻在柏林扮演英雄的角色，尽管至少有十分之九的人对他们的行动从内心深处感到憎恨和厌恶。”（Wiegand，第89页）威廉·皮克后来回顾起决定性地激发巷战的火花时说：“在这关键的时刻，1月4日，由政府社会主义者希尔施签署的一份普鲁士政府声明就像放置了一枚炸弹，左派埃米尔·埃希霍恩被解除了警察局长之职，政府社会主义者欧根·恩斯特接替了他的位置。这是艾伯特政府对柏林的革命的无产阶级的重重一击。警察局长是政府社会主义者唯一有限掌握的位置。”（引自Wohlgemuth，第466页）次日《红旗报》就写道：“打击埃希霍恩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整个革命事业。埃希霍恩不属于我们的党，他是独立社会民主党人。但是，在他身上，人人可以看到，无产阶级群众被冒犯了！埃希霍恩的免职是针对革命的工人的挑衅行为。工人们无法对厚颜无耻的挑衅置之不理。”（同前书）

　　这就意味着，革命需要武装起来，所有忠诚于革命的团体，都应当同反革命作斗争。艾伯特（他11月9日在议会呼吁成立共和国）以及“士兵和水兵的人民代表”古斯塔夫·诺斯克（一个右翼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人，从前的基尔土兵委员会代表）应当下台。建立了革命委员会；星期天，1月5日，起义者占领了社会民主党机关报《前进报》以及其他一些报刊机构。人民发现，此时法兰克福律师保罗·列维和卢森堡（列维曾在爱国审讯中为她做辩护）一直并肩站在一起，柏林的反动派的反犹太人口号就利用了这一情况：“犹大抓住了王冠，我们要被列维和卢森堡统治了。”1月6日，被占领的《前进报》呼吁在胜利大道进行大型示威游行。武装工人攻占了政府部门、铁路和车站，但是除了游行之外，并没有发生多少大事。古斯塔夫·诺斯克和其他政府成员进行讨论。后来，他回忆说：“我提出，现在必须尝试以武装暴力来维持秩序，我的意见并没有人反对。国防部长莱因哈特草拟了一项命令，政府和中央委员会任命带着部队在柏林附近驻扎的冯·霍夫曼中将为最高指挥官。有人质疑，工人会对这位将军抱有极大的怀疑。因为时间非常紧迫，极度紧张之下，我们的人在大街上呼吁，人们在艾伯特的办公室周围逡巡。我要求必须做出决定。有人说：‘那么你就去做这事吧！’对此我很快就坚决回应：‘我认为！肯定有一个人要成为嗜血的狗——我不怕承担责任！’莱因哈特说，他其实一直在期盼着有人这么建议。于是形成了一项口头决议，政府和中央委员会赋予我最大程度的权力，旨在重建柏林的秩序。莱因哈特划掉了霍夫曼的名字，写下了我的名字。于是我被任命为最高长官。”（引自Wiegand，第93页及下页）

　　另一方面，德国共产党中央虽然处于少数，现在也开始组织武装起义，领导权力斗争。不过，李卜克内西催促：人民群众现在行动起来。因此我们必须要像马克思对巴黎公社所说的那样行动：我们参与其中，我们必须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