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传记·回忆·评论 -> 马克思的女儿们——未发表的信札(1979)

  1870年8月9日至31日马克思因患风湿病,同全家在兰兹格特休养。
  法军初战失利的消息传来。8月4日至6日参加巴黎街头示威的群众越来越多,特别是8月9日,示威的人群试图包围立法议会大厦,在这种情况下,企图在拉维耶特搞密谋活动的布朗基主义者遭到了孤立。
  巴赞晋升为大元帅后,又打了败仗(8 月 14 日至 16日)。于是人们制定退守巴黎的计划。特罗胥被任命为巴黎城防司令,带着机动保安队回到巴黎准备迎接皇帝的驾临,但是这个计划遭到了皇后的反对,她认为人民发动不起来。这些分歧在某种程度上使巴赞和麦克马洪的行动拖延了。
  色当失败后,拿破仑第三投降。9 月4日共和国宣告成立。巴黎的议员们成立了所谓的“国防政府”,该政府由特罗胥主持。
  9月18日巴黎被德国军队围困。9 月 22日 20个区的代表和国民自卫军的将领们要求选举公社。
  1870年7月底至1871年2月,恩格斯为《派尔—麦尔新闻》撰写了一系列论述战争的文章,由此获得了“将军”的诨号。
  9月2日拉法格一家到达波尔多,住在保尔的父母家里。9 月20日恩格斯离开曼彻斯特迁居伦敦,住在瑞琴特公园路122号。

23.
劳拉和保尔·拉法格致卡尔·马克思

〔1870年8月23到27日之间〕



我亲爱的查莱:
  获悉你身体有所好转,我们很高兴,但愿海边空气能使你完全恢复健康。
  保尔刚出去找房子,到头来我们不得不搬家。人们准备拆除城墙附近的房子,着手防御普鲁士人的到来,我们打算在巴黎再住几天,把家具藏好,同时做好去波尔多旅行的准备工作。显然,我们不能把施纳皮留在被围困的巴黎。即使我们想留下,我们最终也不得不改变主意,因为人们将把所有“无用的嘴巴”[1]统统赶出巴黎,施纳普斯和我属于这一类。保尔被认为是“有用的嘴巴”。如果弗里茨[2] 未来的臣民们带着糕点来到这儿,保尔肯定会把他们一口吃光。
  巴黎继续呈现出一片光怪陆离和丑态百出的景象。咖啡馆天天晚上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喝着清凉饮料,听着音乐,但决不是军乐;一群群士兵在街头闲逛,而“国民别动队士兵”[3]穿着滑稽可笑的军装,神气十足地招摇过市,扬言敌人一出现就把他们剁成肉酱。人们不断叫嚷敌人不敢来犯,因为巴黎为他们在城下挖好了“坟莫”。人群发出几声欢呼,然后散去。
  但这些别动队好汉们拒绝到巴黎以外的地方去打仗,他们坚持要求从沙隆调到圣莫尔,现在他们在圣莫尔寻欢作乐,招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在这期间,一天夜里,墙上贴满了告示,宣布时机一到就把所有“无用的嘴巴”赶出巴黎。但这个告示并没有震动巴黎人,他们开始习惯强烈的感情冲动,而且并不觉得讨厌。
  许多巴黎人象期待喜事临门似地等待着普鲁士人的到来。日前一个剧院的经理宣布,他要等到普鲁士人到来之后才上演新剧目,他说普鲁士人喜欢看戏,他希望借此机会卖座挣大钱。街头女郎急不可待地等着入侵者。正如若昂纳尔对保尔说的那样,一部分居民或许很乐意领着普鲁士人在巴黎观光,带他们参观一切有趣的东西。然而有一阵子所有的资产者都象得了霍乱似的,惊恐万状。他们嘴上直嚷:给我们武器和弹药,巴黎能够自卫。他们准备为国捐躯,但当人们请他们动手,请他们挖战壕的时候,他们都溜之大吉了。
  至于劳动者,说也怪,他们似乎处在麻木状态,保尔和一些人谈过话,他们说广大群众认为整个事件与他们不相干。现在让他们大批地去送死,不久他们还将忍饥挨饿。法国军队失败后的最初几天,他们竟然毫无动静,这简直是奇迹,因为那时形势对他们非常有利。甚至“左派”都在要求发武器,并对人民说,如果不发武器就应夺取。有一支海军分遣队,政府下令让他们向示威群众开枪,他们干脆拒绝服从。在立法议会大厦各大门站岗的士兵们指着他们的武器对劳动者说:“我们总不能把武器交给你们啊。”其实这是热情地邀请劳动者去夺取武器。但是谁也没有行动[4]。在茹尔·西蒙寓所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左派指责劳动者无动于衷,保持沉默;孔博反驳道,如果左派真想有所作为,必须首先集体辞职,然后才有可能期望劳动者起来行动。你可以想象这个提案所引起的公愤是多么难以形容。“难道您以为我们会乐意关在圣佩拉热监狱吗?得了吧!”所有的大小甘必大们怒吼道,要是人们知道这些先生们所鼓吹的对自由的热爱是什么东西,那么就会看到这个提案确实是荒唐的。
  象以往所有其他会议一样,这次会议毫无结果。目前表面上一切好象很平静,人们平静地看着拉维耶特事件的不幸者遭到枪决[5]
  报界这几天对《泰晤士报》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指责它卖身投靠俾斯麦,指责它一贯由出价最高的人所豢养“Times is money”,(《泰晤士报》就是金钱)[6],这是报界的说法。因为既是英国内阁成员又是《泰晤士报》总编辑,所以保尔心想这也许是一个攻击整个格莱斯顿政党的极好的机会。如果你同意这种见解,能不能给他举几个实例,这样会有助于他立论。但鉴于法国目前不可能招惹任何可能进行对它有利的调停的政府,我想报纸不会发表这类文章。
  请你自己判断吧,并把你的想法告诉图莱。这位先生一想到要舍弃他的房子和花园就气得发疯,他在花园里曾对树木、蔬菜、花草进行了一番修剪,栽种和清理,搞得很象个样子,我们四周的墙上爬满了葡萄,这下也要丢掉了。图莱恨不得把老威廉[7]宰了。我倒愿意把老威廉和老皇帝[8]一起煮成肉酱,把弗里茨放在肉馅饼上当图案,可惜这种美味佳肴不能吃。
  我亲爱的查莱,再见。但愿我的饶舌不至于使你重犯风湿病。这些话,我知道,只是一阵风而已。
  施纳皮和我吻你,大家向你问候。

非常爱你的 卡卡杜


  谢谢你寄来的信和报纸。

  (下面是拉法格用法文写的附言。)
  我们星期一或星期二离开我们的小房子,大概不几天就离开巴黎,因为巴黎人很快就会看到普鲁士枪骑兵的到来。尽管他们不能相信普鲁士人会愚蠢到来到巴黎城下寻找坟墓的地步,但应该对您说巴黎人今天确实比任何时候都认为歼灭一切敌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真的,八里桥牛皮吹得象极了,巴黎人由衷地相信巴赞已把普鲁士人打得落花流水,麦克马洪将把他们全部收拾干净,这不足为怪[9]③。维克多的兄弟路易·努瓦尔写了一本书,名叫《打败普鲁士人的艺术》,路易·努瓦尔曾是朱阿夫兵,是《费加罗报》人,您可以想见他这本书的深度了。特罗胥如今是局势的主宰,人们说他被掌握在狡诈诡谲的人手里。




[1] 指老幼病残等无用的人。

[2] 可能指弗里德里希·威廉王储,因为他负责进军巴黎的准备工作。1888 年当上皇帝,称弗里德里希三世,登基三个月便去世了。

[3] 原驻扎在沙隆的巴黎机动保安队的支队,特罗胥于8月中旬把他们调进巴黎,劳拉的看法使人感到惊讶:他们对战争的敌视和对共和国的感情是很明显的,因为他们曾经嘘骂过8月1日来视察他们的康罗贝尔。

[4] 整个这一段好象讲的是共和党人8月9日向立法议会举行的游行示威,这里劳拉对巴黎人民的评价是相当严厉的。游行示威的队伍中工人很多,但这次示威由于缺少领袖同时也由于资产阶级共和党人的退缩而失败了。

[5] 埃德和格朗热等布朗基主义者于8月14日对拉维耶特林荫大道的消防队驻地搞了一次突然袭击,打死2人,打伤多人,这次谋杀准备不足,组织很差,政府却以此为借口进行了大逮捕。

[6] 借谚语“时间就是金钱”的谐音来讽刺《泰晤士报》有奶便是娘。——译者

[7] 普鲁士国王,后为德国皇帝威廉一世。——译者

[8] 指拿破仑第三。——译者

[9] 报界,特别是8月23日的《时报》和《泰晤士报》给人的印象是巴黎取得了成功,并宣布麦克马洪率领一支“增援部队”向麦茨挺进。而8月 27日麦克马洪中途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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