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威·爱·伯·杜波依斯 -> 威·爱·伯·杜波依斯自传（1968）
第十八章 适于黑人的新政
在南方最南端，我同约翰·霍普着手建立一所大学。这所大学的建立，与这个前黑奴所在地经历的任何事物相比，如果谈不上是件最好的事，也与之不相上下。我以前在亚特兰大大学供职时，一半时间致力于研究生的教学工作。我开了两三门课，其中一门课是关于共产主义的。我使用的教材是《共产党宣言》，我的课堂图书馆收集了许多有关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藏书。当时在南方，可能是有这类藏书最多的地方。我无意进行宣传。我当时不是，以前也从来不是共产党员。但我目睹了社会主义的壮大，相信共产主义是能够实现的。我深信，教学课程中绝不可能忽视这个伟大的世界运动。我边教边学。我有十多名优秀学生，通过讲座、会议讨论和报告，我们这门课是很充实的。上这门课的学生有许多人获得硕士学位，以后在不同情况下担任了国内外黑人大学和白人大学的教师；还有一些人成了有成就的社会工作者。我从未听到过对这门课提出什么批评，但十分可能，这门课最终成为引起反对我的导火线。
1934年，我与霍普着手恢复原“亚特兰大大学会议”和黑人问题的研究工作。霍普经过努力仍没有获得开展这项工作的经费。他去世后，我试图寻找有什么合作计划可以提供经费。1940年与1941年，卡内基基金会的弗雷德里克·考泼尔对我们工作的起步提供了资助。1941年4月，我召开了“第一届种族会议”。教育界具有代表性的黑人头面人物出席了会议。每个州就黑人经济状况作了报告。在这里，我试图归纳一下当时的情况：
（一） 1．如果1300万人被饿死，那是因为他们愚蠢。
2．今天许多美国黑人实际上在挨饿。
（二） 1．缺少有益的、急需的工作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2．有些人的工资和收入不足已到了危险的地步。
（三） 1．为了适应这些矛盾，全世界今天正在改变自己的经济结构，并计划进一步加以改变。
2．作为少数人集团，我们的计划还必须完全适应，而决不要违反这一世界总计划。
（四）我们必须特别提防对当前世界经济状况和变化的歪曲宣传：
1．我们决不要以为商业企业和经济福利是同义的，也决不要以为一个企业能赢利，因此它对一个种族或民族也是有利的。
2．我们决不要以为，种族机构无法雇佣1300万黑人，因此也就无法雇佣、不应雇佣13000人或比这多一些的人。
3．作为少数人集团，我们主要必须与国家经济模式相一致，但这并非说明我们不能采取明智的行动影响这些模式，使其对我们有利。
（五） 1．最后，我们必须通过最新科学技术了解实际情况。
2．我们必须搜集、研究、试验和解释这些实际情况。
3．在法律和秩序允许的范围内，我们必须对补救办法进行实验和检测。
4．我们必须牢记，在美国，黑人忍饥挨饿对任何人都不利，所有黑人和白人一样，全部就业领取生活工资，才会既有最大的爱国主义，又有对战争和邪恶的最有力的防御。
亚特兰大大学没有从事调查和出版的经费，因此为了了解和寻找合作单位，我走访了从弗吉尼亚到得克萨斯的黑人机构。
我对几件事情开始有了信心：
第一，获得政府支持、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在发展黑人教育方面，将起大的作用，而且越来越大。
第二，这些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要求制订一个社会科学研究计划，而过去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
第三，黑人种族集团内部发生了飞跃变化，甚至将发生更重大的变化。战争扰乱了经济的常规，激怒了种族意识，而且早已引起严重的冲突。战后形势的发展不得不使这些困难变本加厉。要应付这一局面，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根本的、限定的办法，那就是开始对黑人现状的基本事实进行系统调查，确立持续调查的方法，使这一调查更加完善，效果更好。这样，国家最后会将注意力和精力转移到补救措施上来，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作为时已晚的努力，去获得基本事实。这就是说，审慎地、准确地掌握有关情况和变化的知识是当务之急，为了战时和战后的需要，当时必须积累这方面的知识。
第四，这不应当成为那种常规的“社会调查”——一个样板群体的抓拍，而应当计划好，以便最后做到对全面情况进行全面调查，不断拍摄，反复拍摄，估量又估量。这样，我们今天从在美国进行的庞大的、重要的种族关系的社会实验中所获知识，就会达到完善的程度，而且具有权威性，这是没有问题的。这在战后世界，也是无可非议的，是行之有效的，而战后世界的确需要这类资料。我相信，这不仅是一个为黑种人和美国服务的好机会，也是为世界和社会科学服务的唯一好机会。
第五，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分布状况一般是一州设立一所，由南方白人的校董会来选择校长。它们在许多方面将成为各州进行社会调査的理想中心，调查涉及各州人民的状况，而学校正是为他们而存在，也是为提高他们的水平而建立的。这些学校宣布，其宗旨是发展黑人工业，提高黑人社会地位。任何为此目的的计划都需以准确地了解实际情况为基础。
第六，要使这类调查产生效果必须尽心，并且一定要根据最新科学技术。这类调查决不可陷入单纯的宣传，或掩饰过错。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目前大多数都没有为这项工作配备人员，准备资金，只有几个学院例外。它们都需要专家的建议和指导，以便统一协调和指挥这项工作，并帮助对其成果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第七，这里是黑人私立高等学术机构与各州得以良好合作，并要求南方和北方其他大学给予指导帮助的地方。
看来，有三所大学最适于承担这种指导和协调工作：霍华德，它在联邦政府中的地位与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在各州中的地位相似；菲斯克，在南方黑人学校中，它有设备最完善的社会科学系；亚特兰大，它是美国最先尝试从事黑人问题科学研究的学校。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我采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力求在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中宣传这种观点。我在得克萨斯的普拉里维由的班克斯校长面前讲到我的计划。他以前是我的学生，我知道，他早就想与人合作搞这项研究，而且在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中，他那里有最好的社会科学系。他热情予以支持。于是我获准在年在芝加哥举行的、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年会上提出了这项计划。
1935年，联邦政府分配给南方各州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年经费共1800万美元，这些州是有按种族划分的大学的。占南方各州总人口五分之一以上的黑人仅仅获得这笔经费的大约5%。有个时期，黑人学院急需增加拨款，但回答是，白人学院正在从事农业或化学方面的研究工作，黑人学院就不必重复这一工作了。这使我想起，如果黑人要求从联邦政府经费中得到更大的份额，可能要根据黑人学院是否订有周密的种族调查计划。因此，我对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组织讲话时说道：
我们当中训练有素的智嚢，有像美国黑人这样相当小的团体，在像美国这样一个经济效益高、各种超乎寻常的动机受到鼓励的国家，不能在经济上、文化上领导广大同胞实现所希望达到的目标，这实在是没有理由的。这自然有赖于这些有潜在能力的领导们究竟有多大决心为此目标奉献自己的才能；而且有赖于他们是否具备实标知识指导群众走向真正进步而不是回到旧时期的反动。
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这样的：让1,400万人都有工作，以便他们可以得到收入，从而保证他们享有文明社会的生活水准，使他们有可能保持健康，使犯罪减少到最低限度，让他们的子女受到教育，最终目的是靠他们当中有才能的人，使黑人有充分的空闲时间在科学、艺术和文化形式上提高自己。我还认为，一旦这些目标圆满实现，黑人則将更加接近他们的美国同胞和全世界文明民族所享有的真正的平等，从而将使肤色偏见永存的真正理由无法成立。
学院怎样才能帮助社区谋生呢？首先，学院可以培养学生适应当前的需要，为此今天社区付出了代价。有时教育学家谈论起来，似乎认为这是大学的一个目标；而且容易想象到一种情况，即这个目标几乎是可以实现的；你已经具备一般的文化，并有了与这种文化相适应的工作；又有相当稳定的经济组织。既然如此，如果一个学院卓有成效地培养人们从事这些工作，同时又为将来的文化展示广阔的前景，那它就算是做了主要的工作了。
然而，今天的学院除培养人们从事当前和社会急需的工作外，还必须做得多一些——更多一些。它必须走在社区未来需求的前面，并通过教育预先准备好来满足这些要求。
除非学院不只为当前工作培养人才而是继续前进，走出校门与社区合作，让那些等着准备将来必要时为社区服务的人现在也被量才录用；否则学院的计划注定不能实现，社区的发展要受到損害。同样对于那种即使需要但目前并不适宜于黑人，而且可能不适宜于今天这一代人的工作。为此，通过对1400万人潜在价值的周密调查，是可以在我们黑人内部或通过同别人合作，创建这些工作机会的。这种做法甚至比其他做法更需要，它包括广泛地调查黑人经济情况，以及黑人机构的潜在价值。它不仅要求一个学院及其所在社区、所在州共同作出努力，而且要求南方所有黑人教育机构共同作出努力。
这就引起我们注意以下这一事实：如果学院真要和本社区、或范围更大的社区打交道，取得有利的结果，它必须求助于仔细地、广泛地、不断地调查该社区的社会、经济机构。就是说，我们必须了解今天我们并不了解的黑人当前职业情况。这种了解不是根据模棱两可的、一般的、也许不准确的10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报告，而是根据黑人居住的县、镇、城市的详尽的调查研究。我们的开始必须像查尔斯·约翰逊对南方各县进行局部调查耶样，然后把资料搜索的范围扩大到1940年，完成它，并年复一年地不断进行下去。我们必须了解劳动群众中每一群体、每一个人的情况，了解他们所遇到的机会和阻力。这种调查应当根据最新科学技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为什么像艾利森·大卫斯在《南方腹地》（1941）一书中的调查，我们就不能含盖整个南方地区，以便用图表说明、论据和数字来描绘美国黑人的真实社会状况，这是没有道理的。对这种知识及其与过去历史和当前趋势的相互影响所作的解铎，必须是最优秀的社会科学学者经过不断的、审慎的检验所得出的结论。我们决不依赖实业家的狭隘经验和传统标准，我们决不求助于未经试验的灵丹妙药或一时感情沖动的乌托邦。这项调查的科学水平必须不断提高，使其得出无法推翻的、经得起考验的结论。
我们的社会学需要种族地方主义，缩小和集中力量对南方地区黑人进行全面调查。我们的目的是，必须拍摄出范围不断扩大、精确度不断提高的一个接一个的电影镜头，而不去临时捕捉昨天调查过的社会状况的快镜头。
国家计划机构每年必须将这大量事实搜集起来，加以比较和说明。为此，必须提供足够的研究经费和研究时间。最后通过中心办公室，一定要有大量精心编辑的成果出版。
今天黑人和黑人学院均未对黑人状况进行大量调查，这不仅是说不通的，也是黑人学院应当受到谴责的。重心和事实调查应当恢复到由黑人学院联盟来控制。这并非为了创立一种黑人科学或纯种族论据，而是为了设法确保整个未被扭曲的形象的存在，确保由最能胜任这一工作的人，通过自己一生所受的教育作出全面的阐明。
在上述学院领导下，各社区必须行动起来，进行探索、实验和建设。他们必须计划好消费，节省最后一块钱。要使他们认识到，精打细算，善于节省每一块钱就等于一张选票，这张选票比选举验尸官投的一票更有威力。必须像田纳西流域管理局那样，利用地方分权、花钱不多的优势，从而把工作推向设立家庭制造和生产合作社的新阶段。教会可以分散深入到切实的社会工作中去。他们可以组织免费为每个受指控的黑人进行法律辩护。秘密社团可以进一步使自己的徽章、仪式和游行转变为去帮助孤儿和学生。我们可以用合作社的医术、牙科和野战医院代替私人开业。在此工业新时代开始之际，我们这里有一个巨大的、肥沃的经济实验区。它所需要的就是科学调查，个人品德以及在各学院指导下发挥协调一致的聪明才智。这就是今天我向你们提出如何着手和实现这项计划的要求。
我建议该组织通过下列总的计划：
（一）由政府拨赠土地的每个黑人学院分别对南方的一个州的黑人进行深入持久的调查。
（二）加强各学校社会科学的各个学科（历史学、政治学、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为提高能力和科学地进行这一工作作准备，还要提供调查、研究的时间和经费。
（三）开创研究课题与研究方法的普遍规划，为此，每年召开有其他大学专家和代表参加的会议。定期集中，阐述和出版成果。
对每所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我提出下列详细计划：
一、“社会科学”应分为下列学科：历史学、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政治学。
二、将对上述学科的讲授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对下列互为关连问题的完整的研究：
（一）历史
欧洲史
亚洲史
非洲史
美洲史
美国史
黑人历史，包括：非洲、中南美洲、美国、美国各州
（二）社会科学
社会事业机构（现代世界）
人类学（美国）
经济组织（在美国人中）
管理（在黑人中）
心理反应（在本州黑人中）
三、按县、乡、村、镇、市、行政区、街区、户对本州黑人情况进行调查。这项调查由教授、讲师、研究员、社会工作者、自愿人员以及附属机构承担。
调查项目包括：个人及家族集团数，住户特征、住址，个人职业、收入、支出、年龄、婚姻关系、教育、财产和娱乐情况。
四、调查范围包括：对与本州黑人地位相关的一切实际情况的观察和估量。在经费增加和条件改善的情况下，调查将越来越全面、深入，直到最后等于对本州每个黑人家庭，包括他们的活动、机构、组织在内，通通查一遍。
五、这项调查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料作为工作的基础。这些资料包括1940年联邦政府人口调查，本州全部的人口调查，有关本州、县、乡教育、职业、依靠救济情况、失职或违法情况等各项报告。
专题调查
六、一切黑人团体或与黑人一起工作的团体或为黑人服务的团体，包括教会、招待所、墓地、俱乐部等详细工作情况，以及它们的财产和预算情况。
七、所有黑人企业或在黑人中经营的企业，它们的性质、数量以及全部资本估计。
八、商业性娱乐项目、电影、弹子房、赌博、卖淫等。
九、公共娱乐场所、公园、游乐场等人数和维修保养情况。
十、黑人作为投票者和官员参与政府事宜的情况；纳税人、财产拥有者；官员和管理方法。
方法，说明和出版
十一、由各学院的代表和校外专家参加的年会，拟订上述调查方法和范围的大纲。
十二、收集调研成果，在州的年会上、公共博物馆和社会科学实验室，以图表、模型的形式予以说明、公布。
十三、搜集各大学报告，加以研究，制成表格，予以分析、解释，形成一个年度综合报告。
北方黑人
十四、与黑人私立大学着手安排同北方各大学社会科学系一起，对北方黑人进行同样的调查。
知识成果部分
十五、不断补充、检验、审核这部分知识，使方法得到改进，目的更加明确；将其制成表格，加以说明，形成一个完整的统一体，通过教育、工作、法律和社会行为，作为提高美国黑人生活水平与文化格调的基础。
关于促进社会进步的相应的工作
十六、对机构失灵，个人与环境不相适应的社会问题，一经查明并权衡轻重之后，各种组织应力求在当地和本州找出补救办法，并加以改进。
教育：设置特殊门类和采取具体方法。个人、企业、团体、州、国家共同作出努力。
促进社会进步的工作：靠雇佣经过全面培训的社会工作者，靠团体和自愿参加者的力量。
卫生保健：依赖内科医生和牙科医生，集体医疗，住院治疗。专门开展防治肺结核、癌症、心脏病、梅毒的运动。从事关于分娩和儿童福利的工作。
娱乐活动：音乐、一座民间剧院、运动场、图书馆设施、运动会。
十七、在所有这些工作中，大学和社区应当首先把注意力放在黑人谋生的问题上，因为这是最根本的。应当特别注意眼前即可找到的工作，应当特别注意一切可以利用的谋生机会和经济大调整的机会，例如其中包括消费与生产合作杜。它不仅能合理地节省开支，而且黑人特别在家庭工业和小型制造业方面，能建立新的营业。
十八、应当尽一切努力利用黑人中现有机构和组织，致力于上述社会改革。教会、互助会招待所、妇女俱乐部、学校，以及在许多情况下的私人企业均可用来增加就业机会，寻找新的工作，提供法律辩护，直接提供救济，增进健康，组织娱乐活动，对学生提供帮助，促进消费与生产合作社。
十九、各州大学从现在起立刻调整预算，逐步增加用于这项计划的最低经费：
（一）为社会科学的教学
（二）为训练有素的教师提供调查的时间和费用
（三）为雇佣从事调查和促进社会进步的社会工作者和研究人员之所需，尽早作好准备
（四）为出版经费
（五）为拟定一个近期计划，其中包括长远发展规划
二十、着手实行这一计划所具备的起码条件：
（一）历史学教师一、二名
（二）人类学和社会学教师一、二名
（三）经济学教师一名
（四）心理学教师一名、并配备心理学实验室
（五）以一定时间和经费从事现场工作的教学研究人员一名
（六）以全部时间从事调查和指导的社会工作者一名
1942年6月12日，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们收到了这一建议书，他们表示赞同，并采纳了这项总计划：
立刻着手合作进行一系列有关美国黑人社会状况的调查，尤应着重美国黑人战时和战后经济情况的调查。
为此，他们建议在他们学校里将社会科学分为历史学、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心理学和其他类似学科，这样，让学生对有关社会状况和当代发展趋势有个全面的认识。此外，他们还建议推荐他们中一位或更多的能胜任此项工作的讲师，以充足的时间和经费从事一系列社会调查。调查的课题、方法和范围将与其他大学行政人员和调查人员以及包括校外白人中有身份的学者在内的社会科学家共同会商决定。这一建议要经各州管理委员会的批准。
上述会议和调查的最终目的，是提供根据最科学的方法经过深入探讨所获得的大量知识。这些知识是经过不断补充、核实和检验过的，研究方法经过改进，目的更加明确，而且用表格加以说明、综合分析，通过教育、工作、法律和社会行为，使之成为提高美国黑人生活水准和文化格调的基础。
我们建议，每所学院在本州或本州某地进行调查的成果应当集中起来，定期予以比较，并以某种方便的形式，每年加以编辑出版，以供学生、立法者和社会改革者参考。
我们建议，在我们的年度预算中留出一笔可能要由各州政府批准的经费，作为会务、调查和出版费用。
20位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在上面签了名。亚特兰大、菲斯克和霍华德的校长最后也签了名。“战时生产委员会”、“美国教育委员会”、“北卡罗来纳社会科学研究学院”的代表，还有《学校与社会》和《高等教育杂志》都对此计划表示赞赏。
《黑人教育杂志》载文说：
简而言之，在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们同意下，W·E·B·杜波依斯博士的建议首先是在每所黑人学院和研究生院成立一个社会调查中心。它设想，通过内部行政及全体人员的努力，这些机构可以取得内部的统一与协调，共同向学院周围地区在对黑人人口调查中的问题进行不断的抨击。它设想，把原始资料和完整的调查材料源源不断地集中到被指定的总部中心，由被选出的一个中心委员会进行审查、分析。它设想，由中心机构协调、综合和很道调查情况。它设想，通过这种大量增加的可靠、丰富、完整的知识，我们就会有关于当地、地区以至全国黑人人口的需求的完全可靠的资料。它设想，有了这种知识，我们的智慧就可大大提高，不但能使黑人高等教育在各方面比现在优越得多，而且我们将最后拥有向基金会、个人以及地方、州、国家政府请求资助的依据。只有了解问题的所在，我们才会懂得怎样依次安排，而且比现在更加懂得，怎样怀着成功的希望一个一个地进行攻关。
1942年10月28日，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会议通过投票，最后落实了这项计划：
一、指定W·E·B·杜波依斯博士为各拨赠土地学院拟议中的社会学研究项目的正式协调人。
二、各学院校长从本校教职员中任命一名联络员作为代理，以继续落实该项计划。联络员负责报告工作进展情况，进一步寻求与学校行政当局以及教职员的合作。联络员最好是一位社会科学家，虽然对他们不一定作出一致要求。
三、各学院校长同意从学校预算中设法拨出经费，使联絡员得以出席杜波依斯博士召集的有关调查方法问题的会议。会议应在许多问题通过适当协调，进一步得到澄清之后，在认为方便的时间和地点召开。
四、执行委员会在这个会议上就进一步资助上述调查、会务以及本计划其他方面可能采取的方法和手段发表意见。
1943年4月19日和20日，在亚特兰大摩尔豪思大学罗伯特大厅内举行了“第26届亚特兰大大学会议”。这次会议成为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各黑人学院协调社会调查合作计划的首次会议。出席这次会议的有：国会图书馆的E·弗兰克林·弗莱兹尔、菲斯克大学的查尔斯·S·约翰逊、北卡罗来纳大学的霍华德·W·奥杜恩姆、衣阿华大学的E·B·鲁特、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的T·林恩·史密斯、杜克大学的埃加·T·汤姆森、社会服务研究委员会的唐纳德·杨。总共34人，代表30个机构。会议持续了两天，包括展出、报告、讲演和讨论。
来自美国著名大学的8位知名社会学家特邀参加了会议。他们在通过观察和协商之后，对这一运动的发展前景写下了自己的意见。名字系按学术资历顺序排列。
北卡罗来纳大学凯南基金会社会学教授、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霍华德·华盛顿·奥杜恩姆：“我认为，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的有力的综合性研究计划，从两三个方面来说都构成了前进的重要的一步。首先，他们工作的领域仍是一片空白，而且是重要的。另外，他们的实验室适宜于从事真正的研究和实验工作。他们获得一个绝好的机会，把社会调查与自然科学结合起来，并落实在实际计划中。”
衣阿华大学商学院社会学系主任、教授爱德华·拜伦·鲁特：“我认为，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来实行合作调查计划是非常明智的进展，而且会取得越来越重要的成果。它将可能发现一个资源库——时间、人员和经费——并使那些今天太不为人所知的信息公诸于众。”
国会图书馆黑人文献顾问、霍华德大学社会学教授、系主任爱德华·弗兰克林·弗菜兹尔：“我的意见是，这次会议是有意义的，因为它意味着使一直延续下来的伟大的传统广泛而深入，这要大大归功于你们。而且，这次会议取得了明显的成就，那就是，将那些一直被迫隔离起来工作的再男女女会集起来，从而得到鼓舞。即使不再召开会议，我也相信参加这次会议的许多人返回工作岗位以后会感到，他们所作的努力是值得的，他们得到自己伙伴们的支持和称赞。”
美国传教师协会种族关系委员会主席朱利叶斯·罗森沃尔德基金会理事、菲斯克大学社会科学系主任查尔斯·斯普尔琴·约翰逊：“这样一大批人在毫无外部直接经济援助的情况下出席会议这一事实表明，各学院藴藏着赖以支持采取协调行动的浓厚兴趣。然而，在这一领域一位成名的、值得钦佩的学者，他的威望是不能忽视的。他在这个领域里起了有效的催化剂的作用。”
社会科学研究委员会研究书记唐纳德·拉姆齐·杨：“我对你们所要实现的目标的重要性，毫不怀疑。从学院及学院教师应得的利益，以及从预期成果的实际社会效益来看，在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中从事社会和经济研究，需要加以鼓励和指导。”
杜克大学社会学副敉授埃德加·特里斯特伦姆·汤姆森：“我感到你们的想法不错，你们在促其实现的过程中是值得支持的。承蒙你们使我同其他社会学者一起被邀请，我感到，我为这次会议尽力，使我学到一些东西。”
种族合作委员会代主席、田纳西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教授威廉·厄尔·科尔：“我认为，你们正在从事非常根本性的工作，这项工作不仅在改善南方黑人情况，而且在改善其他民族状况方面，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对黑人大学所做的工作及其未来前景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路易斯安那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教授汤姆斯·林恩·史密斯：“你们关于促进由政府拨赠土地学院的社会科学人员从事黑人研究工作的计划，我认为很好。在工作过程中，应当不时地征求白人大学社会学者的意见。但任何学校的白人即使作为建议，也不许带有任何对黑人越俎代庖的倾向。”第二次会议拟于1944年春举行，1943年7月我写道：
“本计划将提交1944年春由政府拨赠土地学院第二次会议讨论修改。主要考虑如下：战时和战后黑人经济情况是首要的关键的问题。在激烈的社会变革中种族摩擦将日益加剧，然后是需要和失业的矛盾。在这样的时候，我们需要采取正确的、审慎的社会估量，经过检验的方法以及进一步调查的手段。在战乱的年代，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开始新的冷静的调查。如果现在我们就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经济、社会状况的调查，那么大动荡时期、战后和平时期则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并形成一股引向社会生存和持久和平的无法估量的指导力量。”
全国各地白人和黑人写来许多表扬信，对著名的黑人大学进行的新的合作，并把亚特兰大大学作为公认的、工作的领导和中心尤表赞赏。
正当这一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密计划的方案取得胜利的时候，大祸临头了。他们事先不给我通知，就让我从亚特兰大大学社会系教授兼主任的岗位上退下来。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不幸。这个从领导岗位被撒下来的人，正是由政府拨赠土地的黑人学院校长们以及其他有影响的黑人，因为他的工龄、阅历、出版的著作和建立在师生关系基础上的广泛友谊，愿意把这项合作的事业委托给他的那个人。几年以前，亚特兰大大学校长克莱门特与一些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曾经有过争执。因此，这些学院的许多校长论私交都不喜欢他。其他大多数校长不认识他，但他们肯定知道亚特兰大大学，知道我。他们愿意让这个计划控制在这些人手中，但不愿与校长克莱门特合作。毫无疑问，在其他黑人大学，人们是有能力承担这一任务的，但他们没有那样的知名度，总之，选择我，他们非常同意，亚特兰大大学作为这项事业的中心树立了前所未有的威望。
当时突然让我退休，多少带有预谋的味道，尽管无法予以证实。亚特兰大大学规定65岁退休。而我是65岁时霍普校长邀请我来该校的。我俩根本没有提到过最后退休条件的事，这是因为我经常对经济报酬并不在乎，而且因为我身体健康，所以使我根本没有想过在近期停止工作。霍普肯定向司库弗洛伦斯·里德提出过这件事，但据我所知，他们没有作出决定。后来，我反对选举里德小姐接替霍普担任校长。新的计划使我赢得人们热烈的欢呼。甚至掌管洛克菲勒基金的普通教育部也赞成我的计划。克莱门特校长虽支持这一计划，但并不热心。他作为新上任的不知名的年轻校长，也许认为我的名声使他相形见绌。许多信件寄给我，许多客人来找我。而里德小姐无疑助长了他的忌妒心。我意识到这样的事是会发生的，因此很小心。所有的计划，我都同他商量。所有邀请都以他的名义发出。他延误时间，出现小的故障，似乎微不足道，而我也这样说。我也许在这方面太失礼，不够策略，没有考虑到他缺少经验，缺少理解。无疑，他并不想停止这项计划的发展，但他不了解至少目前还需要我去巩固这项计划。
里德小姐和克莱门特校长都没有向我提过退休的事，但在1944年董事会会议上，里德小姐提出我应当退休。克莱门特校长附议，显然在很少有人反对或根本无人反对的情况下，董事会表决通过了。大概大多数董事以为事先同我商量过这件事，而且得到我的认可。会上，没有提到退休金的事。
采取这一行动的结果是不幸的。这不仅对我，也是对美国黑人。在此以前，美国黑人状况的调查和说明是由黑人亲自领导的。而从1944年开始，黑人的调查很快被白人，而且越来越被南方白人所控制。有许多黑人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但他们工作起来没有协调一致的计划，不是缺少足够的经费，就是上级领导不感兴趣。最后，许多黑人作者发现，为满足企业和政府的要求而写作，虽不完全符合事实，但仍有利可图。直到1949～1959年的10年期间，由于意见日趋一致，数以千计的书籍和论文中所维护的观点认为，南北战争不是为保持和延缓对黑人劳动者的奴役而战，而是一场为了维护白人文明的优越性的圣战。而当今历史学家对待美国历史竟无视20世纪的美国黑人以及黑人的活动。
总而言之，我发现在我76岁时，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就失去了工作，而且积蓄不到5000美元。这不仅使一项重大的科学工作计划一问世就被扼杀，而且也使我的生活陷于措手不及的境地。我感到这个世界在我脚下摇摇欲坠，而我无望地进行还击。最后，董事们同意发给我一年的全薪，作为事先根本未予通知即让我退休的补偿。同时，除每月发给我退休金100美元外，最后，他们同意在头5年每年给我提供1800美元，5年过后，每年给我提供1200美元。
诗人塞拉·迪斯德尔的诗句正表达了我当时的心境：
待到我能正视人生世相，
心平气和，冷眼对炎凉，
人生已将真理交我留存，
还索取了回报——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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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我冷冷的付之一笑。我失去的并不是我的青春，失去的是我的晚年。晚年在美国是一钱不值的。
为了实行这项拟议中的计划曾认真地作了一些努力。计划转给了霍华德大学，由E·弗兰克林·弗莱兹尔负责。1945年召开了一次很成功的会议。但弗莱兹尔没有获得继续完成这项计划的经费。由政府拨赠土地的学院逐渐停止合作。全部计划在一两年内即陷于瘫痪，再也没有恢复。
这项计划的放弃还带来另一损失，这是我从未提到的。这是一个进行社会学实验的前所未有的好机会，是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尝试，对人类行为加以衡量和分类的空前的好机会。它有理由确信将得到足够的经费和最好的经过培训的合作伙伴，而且如得不到世界的也将得到全国的评价。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建立起真正的社会学。这个机会已经失去，整个社会学蒙受了损失。我甚至早就打算探索一条科学之路：除自然法则外，我正在策划一门衡量“人类行为机会范围”的社会学。假如这一科学领域被证明是狭窄的或不能成立的，则世界法则也将被证明是狭窄的或不能成立的。否则，由此而产生的“机会”就是人们早就视为“自由意志”的东西。与此同时，当人类行为学者犹豫、等待的时候，心理学测量出神经的反应，物理学与化学结合起来攀上巨大成就的高峰，在数学的大力帮助下，我们对宇宙重新提出了一整套概念。最后，生物学揭示出新领域，这些新领域我们今天还无法命名，但是它确实是一个了解人们内心世界之外的机会。社会学一直是被忽视的，而且被降低成为社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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