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杜波依斯 -> 约翰·布朗(1909)
节编前言
约翰·布朗是十九世纪美国人民反对黑人奴隶制斗争光辉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是美国废奴运动革命派的杰出领袖。他为推翻腐朽反动的黑人奴隶制,为黑人奴隶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一切。1859年10月,他率领一支由黑人和白人组成的队伍,在哈普渡发动了震撼全国的反奴隶制武装起义,不幸被俘,壮烈牺牲。在就义前,他在给美国人民留下的气壮山河的遗书中指出:“我约翰·布朗,现在坚信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这个有罪的国土的罪恶。”在随后爆发的1861—1865年内战(南北战争)中,美国人民终于实现了约翰·布朗的遗志,用革命暴力推翻了南部种植园奴隶主的反动统治,废除了黑人奴隶制度。
无产阶级的伟大革命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与约翰·布朗是同时代的人。他们密切注意并坚决支持美国的反奴隶制运动,对约翰·布朗在美国历史上所起的进步作用给予很高的评价。在布朗牺牲后不久,马克思写道;“现在世界上所发生的最大的事件,一方面是由于布朗的死而展开的美国的奴隶运动,另一方面是俄国的奴隶运动。”[1]恩格斯认为,约翰·布朗和哈普渡起义的坚决拥护者、后来的第一国际会员温德尔·菲力浦斯对于消灭美国奴隶制的贡献比任何人都大。[2]
约翰·布朗死后一百多年来,围绕布朗评价问题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革命人民热烈赞扬歌颂布朗,而反动派则极端仇视布朗和他领导的武装起义。他们恶毒攻击咒骂他,把他说成是“暴徒”、“狂热分子”、“叛逆分子”等等,妄图抹杀他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教导,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武器,回顾美国内战前社会阶级斗争的状况和美国人民反对黑人奴隶制的革命运动,正确评价布朗在美国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发扬布朗反对压迫、反对奴役,坚持进步、坚持革命的斗争精神,对于当前进行的反帝反修斗争,是有现实意义的。
一、约翰·布朗所处的历史时代
约翰·布朗的一生处于美国人民同腐朽反动的黑人奴隶制度进行大搏斗的时代。在约翰·布朗出生前二十四年,也就是1776年,北美东部十三个英属殖民地,在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宣告独立,成立了美利坚合众国,建立了资产阶级和种植园奴隶主的联合专政。
北美大陆原来的居民是过着原始社会生活的印第安人。英国和其他欧洲殖民者带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自1619年第一批非洲黑人被贩卖到弗吉尼亚做奴隶起,黑人奴隶制也就在北美、主要在适宜于种植棉花等农作物的南部逐步扩展开来,形成了一种种植园经济。这种以奴隶劳动为基础的种植园经济,是一种商品经济,为世界资本主义市场而生产,目的是榨取利润。这一点与主要是为着奴隶主自身寄生性消费需要而生产的古代奴隶制经济不同,但就占有关系和奴役剥削的形式来说,它与古代奴隶制没有本质的区别。黑人奴隶没有人身自由和任何权利,奴隶自身及其劳动产品完全为奴隶主占有。奴隶主可以对奴隶施以残酷的刑罚,把他卖掉或杀死。马克思曾经指出:美国种植园经济“一开始就是为了做买卖,为了世界市场而生产,这里存在着资本主义生产,虽然这只是形式上的,因为黑人奴隶制排除了自由雇佣劳动,即排除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基础本身”[3]。因此,美国黑人奴隶制既是资本主义制度的附属物,它同资本主义制度又存在着矛盾。在独立战争以后,国内矛盾即两种社会经济制度的矛盾逐步上升为主要矛盾,奴隶制度成了“美国政治和社会发展的最大障碍”[4]。两种制度的矛盾表现在阶级关系上,是广大黑人奴隶、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新兴工业资产阶级同奴隶主的矛盾。
十九世纪初期,美国开始了工业革命。在实行自由雇佣劳动制的北部,经济发展较快,从1810年至1850年工业产值增长了七倍多,那里集中了全国工业的大约百分之九十。而在实行黑人奴隶制的南部,劳动生产率极低,几乎没有什么近代工业,连粮食也不能自给。奴隶主把种植园的主要产品棉花大部分输往英国换取工业品特别是奢侈品,使南部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本国市场。
在内战以前,整个美国的工业都远远落后于英国。北部新兴工业资产阶级为了发展本国资本主义经济,需要有大量的自由劳动力、充足的原料和广大的国内市场,因而要求废除黑人奴隶制。而奴隶主寡头集团,不但要永保南部的黑人奴隶制,而且力图把奴隶制扩展到全国,从而引起北部同南部长期不断的斗争。
西部土地问题是当时斗争的焦点。美国独立时,西部疆界在密西西比河。十九世纪上半期,通过掠夺印第安人的土地、侵略墨西哥等手段,把领土扩张到太平洋沿岸。资产阶级和奴隶主都企图使西部辽阔的新领地成为自己的地盘,因为这不仅牵涉双方的经济利益,而且关系到双方在国家政权机构中政治力量的对比,所以每当建立一个新的州,南部和北部就爆发一场斗争。
第一次政治大冲突是密苏里建州问题引起的。1820年,美国有二十二个州,其中一半是自由州,一半是蓄奴州。这一年密苏里申请加入联邦,使原来的平衡受到威胁。密苏里究竟是作为自由州还是蓄奴州加入联邦,在国会中引起了激烈的斗争。由于整个资产阶级的软弱,特别是由于金融、商业资产阶级与南部奴隶主在经济上有密切联系,结果达成妥协。双方同意密苏里成为蓄奴州,在美国东北部另划出一个自由州;同时确定,在当时西部其他新领地以北纬36度30分作为划分自由州和蓄奴州的界线。这一妥协自然不能消除矛盾,反而大大刺激了奴隶主无限扩张的野心。
到十九世纪中期,为了争夺从墨西哥兼并的土地,南北之间再次发生冲突,结果在1850年又达成一系列妥协,其中包括国会通过反映蓄奴派要求的逃亡奴隶法,规定北部各州地方当局和居民必须协助奴隶主搜捕逃亡奴隶。1854年提出了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建州问题。按密苏里妥协案规定的地理界线,它们应当成为自由州,但是南部奴隶主及北部资产阶级妥协派操纵国会,通过了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规定由当地居民投票决定建立自由州还是蓄奴州。这一法案在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取消了使奴隶制度不得在领地内扩张的一切地理限制和法律限制”[5],在“居民自决”的幌子下为奴隶主打开了强行扩展奴隶制的通道。南部奴隶主组织大批武装匪徒闯入堪萨斯,对当地自由州移民施用暴力,企图强使该地区成为蓄奴州,由此引起激烈的武装冲突,这就是历时四年的堪萨斯内战。1857年,美国最高法院宣布了对黑人德雷德·司各脱案的判决。司各脱原是奴隶,他的主人曾把他带到密苏里妥协案规定奴隶制为非法的地区居住,他起诉要求获得自由。受蓄奴派控制的美国最高法院竟宣布:黑人奴隶被主人带到以美国宪法为最高法律的任何地区,都永远是主人的财产。这一判决无异于宣告奴隶制在全国的合法化。·司各脱一案的判决,宣布扩展奴隶制度是美国宪法的一项法律”[6]。美国资产阶级虽然同奴隶主寡头集团进行过反复的较量,但是在内战以前,他们从来不主张采用革命手段废除奴隶制。由于资产阶级的软弱,由于政府、军队、法院等国家机器主要掌握在蓄奴派手里,每次斗争的结果总是资产阶级在奴隶主猖狂进攻面前节节退让。
美国广大劳动人民对待奴隶制问题采取与资产阶级截然不同的态度。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黑人奴隶是奴隶制的直接受害者。他们为了谋求生存和自由,采取各种方式同奴隶主进行斗争。他们焚毁种植园,杀死监工和奴隶主,逃离蓄奴州。在美国奴隶州存在的整个时期中,奴隶密谋造反和武装起义连绵不绝,有记载的就达二百五十多次。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为1822年黑人丹马克·维西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组织约一万名奴隶的起义。接着,1831年黑人纳特·特纳又在弗吉尼亚州南安普顿领导奴隶举行一次影响巨大的起义。这些奴隶起义,从内部沉重地打击了腐朽的奴隶制度。
广大的白人劳动群众大力支持黑人争取解放的斗争。这不仅是因为白人劳动群众对黑人奴隶的悲惨遭遇怀着深厚的阶级同情,而且因为奴隶制阻碍整个社会的进步,危害广大劳动人民的切身利益。它妨碍农民土地问题的解决、工人境况的改善和工人运动的发展,并且有使整个劳动阶级沦为奴隶的危险。正如马克思所说:“在黑人的劳动打上屈辱烙印的地方,白人的劳动也不能得到解放。”[7]只有消灭奴隶制,才能为无产阶级革命开辟道路。以马克思、恩格斯的战友魏德迈为代表的美国第一批马克思主义者,坚决支持废奴运动,在启发工人阶级认识消灭黑人奴隶制的必要性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以来,在奴隶起义的推动下,以广大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为主体的废奴运动在北部蓬勃发展。废奴主义者为了动员群众,出版了许多报刊和书籍,展开了广泛的宣传活动。1833年美国反对奴隶制协会成立,标志着废奴运动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有组织的展开。几年后,它的分会迅速发展到二千个。废奴主义团体秘密组织的“地下铁道”,帮助一批批黑人奴隶从南部逃往北部或加拿大。1830年至1860年间,通过这种途径获得自由的黑人有好几万人。与蓄奴派的愿望相反,1850年反动的逃亡奴隶法,不但未能摧毁“地下铁道”,反而激起了广大人民的更激烈的反抗。武装反抗逃亡奴隶法实施的团体在北部各地纷纷成立,就是很好的证明。
1854—1858年的堪萨斯斗争,标志着美国广大人民群众反奴隶制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面对着南部奴隶主武装匪徒的反革命暴力,以农民为主体的自由垦殖者,为保卫自己的劳动成果,越出了资产阶级妥协派的合法轨道,拿起武器进行了反对奴隶制扩展的英勇斗争,他们的革命行动有力地回击了奴隶主的猖狂进攻。正是人民群众这种坚决斗争,才使堪萨斯没有落入奴隶主的魔掌。紧接着,1859年由约翰·布朗领导并亲自参加的哈普渡起义的枪声震撼了全国,人民群众反对奴隶制的斗争达到了新的高潮。堪萨斯斗争和哈普渡起义,实际上是美国人民反对奴隶制的大决战——1861—1865年内战——的序幕。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8]由于美国广大人民反对奴隶制斗争的推动,由于北部在内战第一阶段的失利,以林肯总统为代表的美国资产阶级,才在内战的第二阶段中由妥协转到革命废奴的立场,颁布解放黑奴宣言,采取武装黑人等革命措施,终于使内战以北部胜利告结束。美国在这场建国以来最剧烈的革命战争中,有三十六万优秀儿女为奴隶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每三个黑人士兵就有一个英勇牺牲。历史证明,美国黑人奴隶制的废除,正是美国广大人民不怕流血牺牲、前赴后继、坚持斗争的结果。约翰·布朗就是这个伟大革命斗争造就的一个英雄人物,是这一斗争的最杰出的代表之一。
二、约翰·布朗的反奴隶制思想和革命业绩
约翰·布朗于1800年5月9日生于美国康涅狄格州的一个贫苦白人农民家庭。他的祖父是一位军人,在独立战争中为美国的独立和自由献出了生命。他的父亲欧文·布朗是一名坚定的废奴主义者,还在约翰·布朗幼年时,欧文已是俄亥俄州“地下铁道”的组织者之一。欧文经常说:白人无权独霸世界和统治其他种族;美国把一部分人从这里赶到那里,使他们无家可归,把一部分人不当人,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他和约翰·布朗常常冒险帮助逃亡奴隶。他们的家成了“地下铁道”的一个“中转站”。具有革命传统的家庭的教育和薰陶,以及少年时亲眼目睹黑人奴隶横遭毒打的惨状,很早在布朗的心中埋下了反对压迫和奴役的种子。艰苦的垦殖生活的磨炼,渐渐形成了布朗坚忍不拔的精神。因为家境贫困,布朗上学的时间很短,但经过勤奋自学,他阅读了许多有关革命斗争的书籍和人物传记。他对十八世纪美国和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十分熟悉,把《独立宣言》、《人权宣言》熟记在心。同时他也看到资产阶级所谓“人人自由平等”的口号在美国并没有得到实现,南部几百万黑人弟兄被剥夺了一切自由和权利,仍在受苦受难。美国历史上黑人解放斗争的光荣传统和奴隶起义领袖的英雄事迹,使他受到极大的鼓舞。在他看来,领导黑人奴隶起义的丹马克·维西,是比华盛顿更伟大的人物。贫苦农民出身的布朗,自然也渴望自由土地。在南部奴隶主同北部自由农民争夺西部土地的斗争过程中,布朗逐渐认识到只有同奴隶制坚决斗争,才能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
在十九世纪三十年代重新高涨起来的废奴运动,遭到反动势力的疯狂镇压。1837年11月,伊利诺斯州的废奴主义报刊发行人伊莱贾·洛夫乔伊惨遭蓄奴派暴徒杀害,印刷所被捣毁。洛夫乔伊是个非暴力主义者,但是奴隶主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这件事对布朗震动很大。他在声讨奴隶主杀害洛夫乔伊罪行的一次集会上举手宣誓:“从现在起,我要把我的生命献给摧毁奴隶制的事业。”蓄奴派的暴行使他认识到:必须以革命暴力对抗反革命暴力。1839年,他领着家人庄严宣誓,要“用暴力和武器”对奴隶制积极作战,为黑人解放事业奋斗终生。这是约翰·布朗反奴隶制思想的重要发展阶段。
布朗既怀有崇高的理想,又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实践家。在他确立了暴力革命的思想之后,就为武装起义进行了长期的准备工作。他认真调查了美国黑人奴隶的历史和现状,研究了美国和海地黑人奴隶起义的历史,同时也利用去欧洲出售羊毛的机会实地考察了一些国家和地区历史上的人民游击战争的状况。他还为建立反奴隶制的武装力量进行了大量的组织工作。为了反抗奴隶主寡头集团用武力推行逃亡奴隶法,1851年1月他在马萨诸塞州斯普林菲尔德建立了黑人武装自卫的战斗组织一一美国基列入同盟,这是他组织黑人开展武装斗争的第一步。在他亲自起草的同盟章程中,明确提出了“团结就是力量”的战斗口号,并号召每个成员都要紧握手中枪,同敌人战斗到底。
在1854—1858年堪萨斯斗争中,布朗组织并领导了一支游击队同奴隶主的反动武装力量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斗争。这场斗争对他的政治和军事思想的发展发生了极大的影响。布朗在堪萨斯面临着双重的战斗任务。一方面,他面对着南部奴隶主的猖狂进攻,为保卫堪萨斯的自由而战;另一方面,他对以堪萨斯自由州运动的某些资产阶级领导人的妥协主义路线,开展不调和的斗争。在斗争处于低潮时,布朗率领他的队伍在波塔瓦汤米处决了五个蓄奴派歹徒,激发了堪萨斯和全国人民的斗志。由于具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严明的纪律,高昂的士气,布朗指挥的游击队往往能够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战胜优势的敌人,例如,在奥萨瓦汤米一役胜利地抗击了比自己多十倍的敌人,“奥萨瓦汤米的布朗”从此闻名全国。布朗开展的人民游击战争,对捍卫堪萨斯的自由作出了重要贡献。
1858年5月,经过一系列准备工作,布朗在加拿大肯特县城查达姆召开秘密会议。会上成立了黑人和白人联合战斗的革命组织,选举了布朗为总司令。会上通过了布朗为未来的革命政府起草的《临时宪法》,准备在起义胜利的地区实施。查达姆会议标志着布朗思想发展到新的高度。《临时宪法》集中反映了布朗先进的革命思想,它指出:奴隶制是强加在黑人身上的“非正义的战争”,奴隶“完全有权利、有充分和正当的理由去反抗压迫者的暴政”,消灭奴隶制是美国各族人民的共同任务。《临时宪法》主张男女平等,规定妇女同男子一样享有选举权,这比美国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作出的同样规定要早六十年。《临时宪法》要求剥夺奴隶主的一切动产和不动产,这意味着不仅要在政治上推翻奴隶主的反动统治,而且要彻底摧毁奴隶制的经济基础。《临时宪法》进一步规定,一切缴获或没收得来的财物以及一切靠本组织成员及其家属劳动得来的财产属全体成员所有,可以为公益的目的使用或分配。《临时宪法》还提出了人人必须参加劳动、不劳动者将受惩罚的革命原则。这些思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具有巨大的进步意义,这都说明布朗不仅继承了美国人民的民主革命传统,而且把它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在查达姆会议上作出了关于反奴隶制武装起义的决定。起义原定在1858年秋天举行,但由于混进革命队伍里的野心家的破坏和北部一些资产阶级废奴派人士的动摇,起义时间不得不推迟。
1859年10月,具有历史意义的哈普渡起义的枪声终于打响了。白发苍苍、年近六旬的布朗,不顾身体有病,带领着他的战友们坚定地奔赴哈普渡的战场。他的计划是:首先夺取政府军火库,解放一批奴隶,然后进入附近的山区建立根据地,并再向南部逐步扩大,最后在全国范围内消灭奴隶制。他深信,不管结局如何,这次起义必将是在美国结束奴隶制的开端。经过两天的激战,起义不幸被合众国政府军队和奴隶主的地方武装血腥镇压下去了。布朗等七人受伤被俘,随后被弗吉尼亚奴隶主法庭非法审讯并以“叛逆”、“谋杀”等罪名判处绞刑,英勇就义。
哈普渡起义虽然失败了,但起义的壮举,约翰·布朗的英勇表现以及他在临刑前所写下的遗书,无异是一篇唤起全国人民向奴隶制进军的伟大宣言书,极大地激励了广大黑人奴隶和人民群众反奴隶制的革命斗争。就在哈普渡起义后的几个月内,美国南部许多州的黑人奴隶纷纷举行起义。在布朗就义的那一天,北部各州从城市到山村普遍举行群众大会,强烈抗议奴隶主寡头集团的暴行,坚决支持布朗的事业。起义失败后不久,温·菲力浦斯在纽约的一次群众大会上号召人们学习布朗的榜样。拿起武器同奴隶制进行斗争。他说:美国人民反奴隶制运动经过三十年的“思想起义”阶段,现已进入“武装起义”的新阶段,哈普渡就是今天的莱克星屯(美国独立战争开始的地方),哈普渡的枪声必将响彻全世界。废奴主义阵营内部迅速革命化,美国反对奴隶制协会领导人加里逊的非暴力主义失去了市场,暴力革命的思想更加深入人心。
在布朗牺牲后不久,1861年4月,美国人民反对黑人奴隶制斗争的最后决战开始了。联邦军士兵高唱着“约翰·布朗的……精神引导着我们前进”的战歌奔赴前线,奋勇杀敌。1865年4月,联邦军中的黑人团队唱着这首内战期间最流行的战歌,直捣南部奴隶主的反革命巢穴里士满。奴隶主的反动统治垮台了,黑人奴隶制被废除了,约翰·布朗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三、约翰·布朗的伟大革命精神
约翰·布朗一生所处的时期,是美国资本主义还在上升的时期。当时工人阶级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还没有充分展开,马克思主义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刚刚开始在美国传播。布朗的生活和活动主要是在农村和小城镇,没有同工人阶级和马克思主义者建立联系。这种历史条件和生活条件,自然不能不使布朗的思想和革命活动带有某些局限性,例如,他认识到奴隶制度是十九世纪文明道路上的绊脚石,废除这个制度是当时美国人民的首要任务,而同时又把自己进行反奴隶制的斗争看作是执行上帝的意志,这反映宗教信仰对他有着一定的消极影响。“判断历史的功绩,不是根据历史活动家没有提供现代所要求的东西,而是根据他们比他们的前辈提供了新的东西。”[9]约翰·布朗的某些局限性,并不能抹杀他在美国人民反对黑人奴隶制斗争中的杰出作用。美国工人阶级的著名领袖尤金·德布斯说过;“老布朗没有死,他的精神和我们同在,而且每过一年都要给他献上新的花环。”约翰·布朗的斗争业绩和他的革命精神,一直激励着美国人民反对压迫和奴役的正义斗争。
第一,约翰·布朗之所以杰出,在于他坚持了暴力革命的思想,并亲自进行了用武装斗争来消灭奴隶制的英勇尝试。
“革命的中心任务和最高形式是武装夺取政权,是战争解决问题。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原则是普遍地对的,不论在中国在外国,一概都是对的。”[10]美国的黑人奴隶制是建立在赤裸裸的暴力基础上的,美国奴隶主也象历史上其他反动阶级一样,决不甘愿退出历史舞台,总是用暴力疯狂镇压革命运动。革命人民只有依靠革命的暴力才能打倒奴隶主,摧毁奴隶制度。因此,坚持暴力革命还是反对暴力革命,这是美国反奴隶斗争的一个中心问题,是两条路线斗争的一个焦点。
在内战以前,美国一些主要的资产阶级政党对奴隶制的立场从未超出在地理上加以限制的范围,并且不断妥协退让,自然谈不到对奴隶主实行暴力革命的问题。广大的废奴派虽然提出了立即废除奴隶制的口号,但起初在废奴运动中占主导地位的是以加里逊为代表的右倾路线。他们鼓吹“不抵抗主义”,反对被压迫者以革命暴力抵抗奴隶主的反革命暴力,企图通过道德说教来劝说奴隶主释放奴隶。这条路线不但丝毫不能触动奴隶制,而且会把废奴运动引向歧途,实际上起着保护奴隶制的作用。另一派是所谓“政治废奴派”,他们主张废奴主义者参加政治斗争,这无疑是必要的,但他们大都停留在单纯的合法政治行动上,以为只要宣传鼓动,参加选举活动,选出一个反对奴隶制的总统,或在议会里争得多数,就可以通过立法和行政的手段废除奴隶制。黑人废奴运动领袖弗·道格拉斯有一个时期属于这一派。他们的主张也是行不通的,堪萨斯的斗争。以及1860年林肯当选总统后南部奴隶主发动武装叛乱,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约翰·布朗不但同加里逊派完全不同,也远远超出政治废奴派之上,他明确提出了暴力革命的思想。残酷的阶级斗争现实和长期的革命实践,使他逐步看清了,要消灭万恶的奴隶制,革命人民必须拿起武器,用革命暴力来打破奴隶主的反革命暴力。而当他一旦确立了这一思想,就把思想变为行动,坚持不懈地进行了革命实践。他还努力帮助有影响的黑人领袖认识暴力革命的必要性。他曾向道格拉斯表示他“不相信道义上的劝说能够解放奴隶,也不相信政治上的行动能够废除奴隶制度。……除非他们〔奴隶主〕感觉到大棍子快要打在头上,否则劝说永远也不能使他们放弃奴隶。”布朗在堪萨斯的斗争和哈普渡的起义,实际上代表了反奴隶制斗争中的革命路线。他用自己的革命行动,有力地批判了当时废奴运动中的“非暴力主义”和“合法主义”,推动了废奴运动沿着革命路线向前发展。哈普渡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布朗所坚持的暴力革命思想却在随后爆发的美国内战中,在更大规模上得到了实现。美国人民反对奴隶制斗争的胜利,从根本上来说,正是布朗所坚持的暴力革命思想的胜利。
今天,苏修叛徒集团对暴力革命的原则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他们大肆鼓吹“和平过渡”、“议会道路”;现代修正主义者甚至胡说约翰·布朗所坚持的暴力革命思想已经过时。这就更加证明他们是世界革命人民的死敌、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的代言人和卫道士。
第二,约翰·布朗之所以杰出,还在于他彻底摆脱了白人优越的种族偏见,联合了黑人和白人共同向着反动的黑人奴隶制进行斗争。
“民族斗争,说到底,是一个阶级斗争问题。在美国压迫黑人的,只是白色人种中的反动统治集团。”[11]但是,一切剥削阶级总是利用人们在种族、肤色等方面的差异,散布种种谬论,来掩盖他们同被剥削群众的阶级对立,并在人民群众中制造分裂,以便维护他们的反动统治。当时在美国,奴隶主固然根本不把黑人奴隶当人看,资产阶级也不承认黑人同白人有平等的权利,剥削阶级制造的种族偏见也反映到废奴运动内部来。黑人往往被排斥在白人领导的废奴组织之外。美国反对奴隶制协会的章程里就公开宣称黑人只有在智力上、道德上有了提高,才能享受同白人平等的权利。因此,能不能克服白人优越的种族偏见,是不是实行白人和黑人广大劳动者的联合斗争,就成为反对奴隶制斗争中的另一个重要问题。约翰·布朗作为一个白人,彻底冲破了浓厚的种族偏见的迷雾,在这个问题上采取了完全正确的立场。
布朗童年时期曾同印第安人有过交往,对印第安人反抗白人统治阶级的斗争精神有很深的印象。后来他接触了很多黑人,并研究了黑人奴隶起义的历史。、他不但认识到黑人在智慧和能力上比之白人毫无逊色,而且了解到在广大黑人奴隶中蕴藏着极大的革命积极性。因而他不是以怜悯的态度对待那些“可怜无助”的黑人奴隶,从不以黑人奴隶的“解放者”自居,而是把黑人奴隶看成是自己的朋友、同志和兄弟。他认为必须联合黑人和白人共同战斗,才能取得反奴隶制这一正义事业的胜利。他十分注意在黑人中物色人才,作为他反奴隶制革命武装的骨干,他领导的哈普渡起义的队伍,就是一支由黑人和白人共同组成的联合战斗组织。他也十分重视同黑人领袖的联系,积极争取同他们的合作。他对废奴运动的杰出领袖之一、著名黑人女英雄塔布曼十分尊敬,称她为“塔布曼将军”。在他起草的《临时宪法》里,赋予了黑人和印第安人同白人完全平等的权利。布朗联合黑人和白人废奴主义者共同战斗的思想和实践,构成他的革命斗争的一个鲜明特色,对于后来美国人民反奴隶制斗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今天,美国黑人奴隶制虽然早已废除,但是对黑人的种族歧视和偏见,却依然存在,布朗所坚持的这种正确立场,对于争取黑人和一切被压迫人民的彻底解放,仍然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三,约翰·布朗之所以杰出,尤其在于他在革命斗争中所表现的坚忍不拔、不怕牺牲、宁死不屈的伟大革命精神。
布朗为了推翻奴隶制,进行了几十年坚持不懈的斗争。在斗争中他遇到许多困难和挫折,也遭到个人生活上的不幸和打击,但是他的革命信念从未动摇,他的斗争意志从未消沉。他不但自己参加斗争,而且动员他的全家和亲属也参加斗争。在战场上,他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即使面对优势的敌人他也从不畏缩,而是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去压倒敌人。在法庭上、监狱里、刑场上,他坚持斗争,视死如归,把奴隶主对他的“审判”变成了革命人民对奴隶制的审判。为革命,他献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仅有的财产、三个儿子和他自己的生命。被俘以后,曾经有人想帮助他逃跑,当他看到以自己的英勇就义来激发广大人民的斗争意志更有利于打击奴隶制的时候。他就宁愿走向绞刑架而拒绝越狱。他对革命事业的前途充满信心。他在狱中写的书信说:没有一个熙夜足以妨碍旭日东升,没有一场暴风雨足以阻止温暖的阳光和无云的蓝天重新回来。由于布朗的死而展开的美国奴隶运动终于埋葬了黑人奴隶制,这一事实证明布朗的信心是有充分根据的。约翰·布朗的这种伟大革命精神,代表了美国人民的光荣革命传统,成为美国人民反对反动阶级统治的宝贵精神财富。
革命总是要经过艰苦曲折的斗争,为了争取革命的胜利,免不了要流血牺牲。是坚持斗争、宁死不屈,还是妥协投降,苟且偷生,这是真正的革命者同叛徒的分水岭。约翰·布朗为消灭奴隶制而英勇奋战的一生,特别是他被俘以后坚贞不屈、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永远是对“叛徒哲学”、“活命哲学,和一切投降派的有力批判。而苏修却公然鼓吹“丢了脑袋,原则还有什么好处呢?”在布朗的伟大革命精神面前,这些叛徒显得是何等卑鄙,何等可耻!
当前,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的伟大历史潮流,正奔腾向前。新生战胜腐朽,革命战胜反动,这是永远不可抗拒的规律,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代表腐朽的生产关系,是没落的反动势力,它们逆历史潮流而动,象当年的黑人奴隶制一样,必将被革命的新生力量所埋葬。但是,正如当年没落的奴隶主一样,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也必然要进行垂死的挣扎和反扑。在革命人民的面前还有着艰巨的斗争任务。在世界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反对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和种族歧视的斗争中,约翰·布朗的伟大革命精神,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力量!
约翰·布朗英勇牺牲已经一百多年了,但是他的不畏强暴、不怕牺牲、为推翻腐朽的社会制度、为解放被奴役人民而战斗到底的伟大革命精神将永放光芒!
[1] 《马克思致恩格斯(1860年1月11日左右)》,《马克思思格斯全集》第30卷第6—7页。
[2] 参阅《恩格斯致奥古斯特·倍倍尔(1881年3月30日)》,《马克思思格斯全集》第35卷第167页。
[3] 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2分册第339—340页。
[4] 《恩格斯致约瑟夫·魏德迈(1864年11月24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第431页。
[5] 马克思:《北美内战》,{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第350页。
[6] 马克思:《美国问题在英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第324页。
[7] 马克思:《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333页
[8]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毛泽东选集》新版横排本第932页。
[9] 列宁:《评经济浪漫主义》,《列宁全集》第2卷第150页。
[10] 毛泽东:《战争和战略问题》,《毛泽东选集》新版横排本第506页。
[11] 毛泽东:《支持美国黑人反对美帝国主义种族歧视的正义斗争的声明(1963年8月8日)》。1963年8月9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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