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打拚为尊严——大同工会奋斗史

[第五章]

推翻阉鸡大作战!

· 劳教小辞典5 工会法的缺陷造成哪些后果?


  开票的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劳方连线赢得了所有的席次,包括了十五席理事、五席监事,四席参加金属产业工会联合会代表,三席参加北市总工会代表。五名被调职的员工,除了刘成瑞未参选外,张照碧以第一高票当选工会理事(六十七票),其次是白正宪(六十六票)、曾水鉴也以第三高票(六十五票)当选。担当控制会场情势重任的白正宪提起选举当天的情况仍然津津乐道。「这是我参与工运至今,印象最深刻、最有成就感的一天!回家之后累倒在床上,作梦都想要笑!」  


  对于曾水鉴、张照碧、刘秋得、刘成瑞、傅云贵这五个人来说,一九八八年的酷暑,是他们生命中最长的一个夏天。除了早上趁着大同员工上班时,在总公司大门口「穿着」白布条,发发传单抗议以外,每天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在厂区里游荡,偶尔进会客至吹吹冷气。大同员工的冷漠表现虽然有点令人灰心,但是为了出一口心中的怨气、争一点工人的尊严,他们仍然坚持在工厂里「流窜」。就在这段期间,有一个设计部门的年轻工程师,有事没事就跟在旁边看热闹。不久之后,这个年轻人开始打电话跟他们联络。
  「后来我问他们:『那年夏天你们发了那么多传单,最后到底有几个人打电话给你们?』他们告诉我说:『只有你一个!』」白正宪笑着说。

从快优工程师到工运铁汉


  白正宪,四五年次台北市人,据他自己说,他从小就有叛逆性,脑子里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国中毕业时虽然数理成绩不错,却因为不愿意背诵一些历史、地理教材,再加上家境问题,而考入大同工商,成为大同公司建教合作的子弟兵。在大同工商时念的是机工科,凭着优秀的数理头脑顺利毕业后,却进入他学生时代最不擅长的电视厂设计部门。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机械制图画得又快又漂亮,而且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只要画错了一点,他就整张揉掉重画。所以我制图课上课就常常在那边看武侠小说,等到快下课时再去垃圾桶捡他揉掉的图,改一改就拿去交了。」就靠着这种移花接木的小聪明,白正宪混过了制图课程,有一次还被老师称赞:「『各位同学,这张作品画得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图面有一点脏脏的还有折过的痕迹,下次改进就可以得满分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进入电视厂呢?
  「在毕业之前参观工厂,看到电视厂里那么长的生产线,总共有好几百个年轻的女作业员在里面工作,我心里想:男生在这里大概比较吃香吧!」另一方面,白正宪又觉得电视厂可能比较缺乏机械人才,就把电视中心填为实习分发的第一志愿。没想到一进电视厂,竟然被调到自己完全陌生的设计课,每天的工作就是与制图相关的电视厂构设计!这下子可惨了,以前上课混过的都得重新学习。所有的制图技巧、设计概念,就在一次又一次被主管要求的试炼下被磨练出来。
  机构设计、甚至可以说整个机械制造业,一直是个工匠传统很强的产业,设计上的问题,许多要靠工作经验来解决,工程师必须讲教前辈、与生产线上的工人沟通、从错误中学习。刚开始进入这一行时,白正宪曾经有一次被生产线上女作业员「教育」的经验。当时工厂里试做一件他所设计的产品按钮,由于设计图上微小的差异,造成插件操作上困难。
  「当时我不相信她说的话,预留这么大的弹性,把按钮插进去有什么困难呢?她告诉我说:『不信你自己插个一百件试试看!』我就坐下来插,结果作不到二十件我手指已经开始痛了。」生产的经验,就是透过工人的反应与程师的不断修正,甚至重新铸造模具的过程,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试作之,推出一款大厘制造的新产品。工程科技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而只是工人制造经验的不断累积,就算所谓的高科技产业也不例外。
  IBM是全球电脑业的龙头。一九八一年,役毕后入行五年的白正宪,就接下了台湾第一个替IBM代工生产监视器的机构设计。当时来台视察大同生产能力的工程师,并非美国长春藤名校毕业的机械博士,而是一个具有十七年经验、相貌威武的大胡子工匠。面对这种经验老到的工程师,参与设计的人员莫不战战兢兢。「高科技产业」(以当时台湾的技术水准而言)底下的工匠传统,令白正宪印象深刻。也因为这次CM-13B监视器开发成功,白正宪获得林挺生「教授校长董事长」所颁赠的「快优设计师奖」。
  从一九八二年到一九八八年,白正宪因为工作表现优异,在大同内部获奖连连,他自己却对工作感激倦怠。在设计过电视、监视器、微波炉、录放影机等产品之后,白正宪突然发现工作越来越重复,他也因此越来越提不起劲。「不知道还有什么没设计过的。……参与工会看起来蛮有挑战性,可能还可以学一些东西吧!」怀抱着年少时武侠小说看出来的正义感,与对工会事务的好奇,白正宪开始和被林挺生非法调职的曾水鉴、张照碧等人联系,从此步上一段意外的人生旅程。

作梦都想要笑!


  一九八八年六月十七日,工会会员代表改选,三位被调职的员工都顺利当选会员代表。十一月底,五名被调职员工终于复职,白正宪等人开始私下串连,希望能找出一些愿意一起进总公司工会打拚的伙伴,但即使经历过五人帮的成功抗争,在资方与家庭的双重压力下,愿意投入工会事务的员工仍然有限。
  公司方面则积极介入工会改选,规划支持上一届亲资方的理监事连任。资方为了选战的部署,拖延改选日期长达半年之久,还屡次遭到台北市劳工局「关切」。年底理监事选举在即,阿碧、白正宪等人能够做到的,就是寻找同志,勉强凑出一张「劳方连线」理监事侯晴耀人的名单,希望说服会员代表们投票支持。
  发起自主工会的干部们并不畏惧公司的恐吓,最大的疑虑在于会员的支持度。他们并不认识大部份的会员代表,无法确定他们会支持这张都是陌生人的名单。除了打电话一拜托不认识的会员代表之外,已经没时间进行有组织的串连。为了让能够反映员工真正的心声,白正宪等人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十二月三十日,改选当天中午,「劳方连线」中立场比较不行政的两名理事侯晴耀人,被主管请去吃饭,阿碧知道这件事之能非常紧张,担心他们不配合行动怎么办?这对自主工会的成败与否投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旦劳工自己先被分化、收买,胆弱的工会组织随时可能瓦斯。
  下午一点大会开始,阿碧等推荐白正宪担任大会主席,不但林挺生亲临致词,公司一级主管也都列席压阵,会场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开会后不久,廿八位由已「宣布独立」的三峡厂、板桥厂选出的「假」会员代表进来闹场,争取投票资格。实际上,这些人都是由资方指派的人选,并非三峡厂、板桥厂工会的理监,也就是说,林挺生还是不承认这两个工会的存在。在大会主席白正宪运用会议规范、据理力争之下,北市劳工局的列席官员解释三峡、板桥两厂并没有投票权。阿碧回忆当时的局势时说: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官员并没有完全倒向资方立场,但是那些(替选战操盘的)主管好像觉得自己没有这廿八票,同款一定会赢,所以也没有全力争取。」
  但是在投票前,曾水鉴、黄财发等人发放印有劳方连线名单的传单时,被资方叫去吃饭的两名会员代表,却把原本答应负责发放的部份丢在一边。公司指派来参选的前任工会干部,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心中暗自窃笑。主管们则是老神在在,好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把这两个人换掉!」在与主席白正宪一阵耳语之后,阿碧气急败坏地绕过会场,告诉每一排坐在最后面的会员代表,劳方连线临时更换了两名新的理监事侯晴耀人。眼看着一百名符合投票资格的会员代表开始陆续投票,阿碧心里想着:经过这一次搅局,工会大概是选不赢了。
  「张照碧一、张照碧……一票、曾水鉴一票、白正宪一票,白正宪……。」
  开始唱票之后,不仅是在场上管,连劳方连线的成员都看得傻了眼!
  开票的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劳方连线赢得了所有的席,包括了十五席理事、五席监事,四席参加金属产业工会联合会代表,三席参加北市总工会代表。五名被调职的员工,除了刘成瑞未参选外,张照碧以第一高票当选工会理事(六七票),其次是白正宪(六六票)、曾水鉴也以第三高票(六五票)当。刘秋得、傅云贵则当选参加上级工会代表,连临时披挂上阵的两名理事侯晴耀人都顺利当选。
  会场外面天气虽冷,会场的气氛确是热气腾腾!大同的员工虽然不敢出面支持自主工会,却把选票全都盖给了这些真正具有劳工意识的代表。
  大同的管理阶层见到这样的结果,立即指挥三峡厂、板桥厂的「假」会员代表冲到主席台前闹场抗议,围困白正宪要求计算他们的选票,却不被劳工局官员所接受。最滑稽的是,在场主管竟然没有人敢向董事长报告这个惨败的结果。担当控制会场情势重任的白正宪,提起选举当天的情况仍然津津乐道。
  「这是我参与工运至今,印象最深刻、最有成就感的一天!回家之后累倒在床上,作梦都想要笑!」
  经此一战,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大同工人们对工会的期待——虽然在资方的高压手段下,他们只能给予这些敢出当「炮灰」的人,一些默默的支持与鼓励。

短暂的劳资蜜月期


  这是大同工会第一次变天。由于事出意外,董事长林挺生在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希望能更进一步认识这批新任的工会干部,以便将来收揽人心。
  从一九八九年一月到三月,二十名工会理监事被轮流调任「机要秘书」,随身伺候董事长的工作行程。对一般的主管来说,担任机要秘书就是升官前的准备,表示董事长直接品评其人格的「浩荡皇恩」,林挺生也期待他的努力能够「感化」这些工会干部,说服他们与公司配合,不要随便兴风作浪。
  然而待在大同这么多年,「阿生仔」脾胃,这些工会干部都已经颇为熟悉。为了使工会顺利移交,不要遭到资方拖延或阻挠,他们早已私下决定,本届理事长将由最能够让林挺生放心、没有抗争「前科」,又是大同工商子弟兵的白正宪来担任,在下次年终奖金谈判之前,维持与资方的和谐关系。
  经过这三个月的近身接触,工会干部们真的见识到林挺生这个受日本教育长大,被誉为台籍资本家模范的人物,平时经营大同公司的拚命程度。大同公司两万多名员工,各条生产线上的大大小小事务,公文「上奏」给董事长林挺生,他真的是一件一件仔细地阅、批注,就好像清朝的皇帝一样。
  「阿生仔」对生产线的了解、经营企业的丰富经验的确罕见,正因为如此,他习惯了要独揽大权,只要有一点不放心的事就要亲自过目,不怛忙到在办公室批公文、回家吃吃中饭时批公文,连在车上的时间也不放过!林挺生对此颇为自豪,经常私下批评台塑、台泥等企业负责人只知道发展高污染、高耗能的产业,不像他以制造业为本,是真正对台湾有贡献的实业家。自信满满的他,曾经对担任机要秘书的工会干部这样说:
  「我真是中华民国活的国宝啊!」
  「董事长您说什么?(什么活宝?)」
  「我是说,我是中华民国的国宝!」
  轮张照碧担任机要秘书时,也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趣闻。一天下班前,阿碧与林挺生路过中山北路,看到回家的女工在出工厂大门时,纷纷把身上的制服脱下来收好才敢走。林挺生亲切地以台语问道:
  「张理事啊,你看为什么员工下班时拢把大同的制服收紧紧吶?」
  「董事长这你就不知道了,」阿碧答道,「同事们是觉得穿着大同的衣服真见笑(惭愧),所以走到门口就边脱衣服,边把它收到包包,怕人看到自己穿的是大同的制服。」
  「甘是按呢?我感觉大同的衣服蛮水的呀!怎么会如此?」林挺生不解地问道。
  阿碧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说道:「卡早刚到大同的时阵,我们穿着大同的制服走出去,都觉得真风神,但是这几年来,我们员工的福利拢比不上同业,穿着大同的制服走在路里,大家都感觉真见笑!别人公司领两三万的年终奖金,大同员工领不满一万元,去买年货时别家公司的员工都很『阿沙力』,大同的员工去跟头家杀价,都还买不下,一万块要拜拜、也要小孩的压岁、也要办年货,那会有剩。」
  「喔,是按呢喔,我卡早拢不知影有这款代志……。」林挺生顿时受到一记当头棒喝。
  「其实是因为大同很『苛』,平常只发给员工一两件制服,像我身上这一件,已经穿了十几年,所以每天都要把制服收拾好才下班,免得弄脏了……那些女孩子说不定是准备去约会,才会换得那么快!但是我就是藉这个机会跟样说我想说的话!」又笑道。
  经过三个月的观察与磨练之后,林挺生对白正宪的人品表现,感到非常满意,在其他主管面前赞誉有力,这是白正宪努力表现所得到的成果。林挺生龙心大悦,不但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自参加工会干部黄财发的婚礼,更送给工会一套先进的大同卡拉OK视听组合。
  三月廿四日,在工会干部们的共识下,白正宪顺利当选大同工会理事长,并蒙董事长召见,常务理事则是包含理事长在内的张照碧、曾水鉴、林启明、黄财发等五人。工会印信与财务顺利移交,干部则正式就职。
  然而,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劳教小辞典5

工会法的缺陷造成哪些后果?


  组织工会是劳工的权利,一九四八年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通过第八十七号公约——「结社自由与组织权保护公约」,明确地揭橥劳工的团结权应予保障的立场。
  世界上大多数的民主国家都以制订法律的方式,保障劳工组织工会的权利,例如日本二次大战后,将劳动者的团结权、协助权及其他团体行动权之保障入宪,而将此劳动三权称之为「劳动基本权」,是受宪法保障的人民基本权利。就我国带有浓厚保守色彩的工会法来看,劳工也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组织工会。

工会申请成立的限制


  既然劳工组织工会是我国工会法所保障的权利,为何在现实上,劳工要组织工会时却困难重重?此一现象可以从两个面向来加以说明:一是雇主的心态,另一是工会法的规定。从雇主的态度来看,台湾的企业主过去一向抱着「家父长主义」(paternalism)心态,劳工不是被视为生产工具、就是被视为雇主的儿女,必须忍受老板的管理权威。因此,劳工想要组织工会争取权益,就会被当成叛乱分子。即使工会法明文保障劳工权利,雇主也极尽其阻挠、干涉之能事,甚至不惜违法。
  从工会法的规定来说,我国工会法常被工会干部戏称为「工会戒严法」,对于工会的成立,有相当严格且不合法的限制。
  第一个限制是会员资讯:工会法规定之劳工,始具有加入工会成为会员的资讯(内政部台内劳字第二六六四五号函)。
  第二个限制是工厂规模:依工会法第六条与第九条第一项,发起组织工会者,须有三十人以上之连署。换句话说,工人想组工会,工厂的规模就必须在三十人以上。不幸的是,我国雇用劳工人数在二十九人以下的企业,占企业总数的八成,而全国更有一半的劳工在这些中小企业中工作。换句话说,约半数的劳工在工会法第九条的规定下无法组织产业工会,严重剥夺了劳工自由结社的权利。
  第三个限制是缺乏保障:由于工会法对于工会组织运作的保护几乎付诸阙如,工会法第三五条、三六条、三七条所定有关不当劳动行为禁止之规定,过于粗糙简略,因此,即使劳工成立自主工会,也可能因为雇主的打压、解雇工会干部等行为,而无法发挥工会的功能,终究沦为「跛脚工会」。
  第四个限是阻碍结盟:即使劳工能够「过关斩将」成立自主工会,工会法上有关工会联合的规定,也违反了结社自由,属于同一企业但不同的厂场的劳工,竟不得跨厂场成立产业工会联合会,这样如何能够对抗全国企业,甚至是国家政策?这种工会结构,使我国的工会运动停留在「厂场—劳动条件的斗争」的层次上。加上国民党产业党部的介入,总工会与工会联合会,不是「阉鸡工会」,就是成为「体制外」的工运组织,官员不承认其法律地位。
  劳工组织工会之所以困难重,简讲,就是「雇主不要,政府不爱」的结果。目前相关法令对劳工组织工会的保护十分欠缺、甚至具有敌意的情况下,雇主当然无视法律的存在,公然以违法手段打压、阻挠工会的成立。未来工会法的修改,应该注意工会发起成立期间对员工的保护,才能减少劳资之间的纠纷。

工会组织架构的缺陷


  工会法的第二大问题在组织架构。首先,工会法区分了职业工会与产业工会,其次又规定各区域产、职业工会都必须加入单一总工会。这就是所谓的「国家统合主义」。这种制度有两大缺陷,第一,职业工会也包括中小企业中的雇主,普遍缺乏劳工意识,第二,工会组织最少分为三层:会员代表大会、理监事会、常务理监事会,千人以上或全国性大工会,各地还设有支部或分会,总会设理事长,换句话说,要选上工会理事长,必须透过四次选举。
  这种制度一方面使得基层会员与总工会的政治事务彼此疏离,另一方面使得工会干部上下结成派系,陷入选战的合纵连横,大玩全额或限制连记法的配票游戏,最后就容易被国民党分而制之。在国民党产业党部的掌控下,工会只被当作选举动员的工,成为名符其实的阉鸡工会。
  大同三峡厂工会的独立事件,一部份就是工会法的缺陷引发的。许多大同工会的干部们认为,各厂区工会的独立自主,有助于基层会员对会务的参与。但是在其他的自主工会中,资方却利用同样的手法来分化工人,在各厂区创造出许多厂场工会,劳资谈判时给予不同的条件,工会就轻易分化、最后被各个击破。例如台塑集团的各个工厂,就被分成二十个以上的工会。
  要解决这些问题,其实可以从下列几个方向着手修法:(一)改变现行工会法所规定的组织层级,选举方式与组织章程由各工会自行订定,例如理事长可以由会员直选,连记法改为一票制,(二)开放弃工会联合会跨区域的自由结盟,未来台湾劳工阵线等工运团体,将继续提出、推动新版的工会法修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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