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孙家麒《蒋经国建立台湾特务系统秘辛》（1988） 第六章 蒋经国怎样挟天子令诸侯 报载一九六〇年四月二十三日，美国著名评论家之一的甘露德先生，曾在纽约前锋论坛报上发表一文，题为「谁统治台湾？」文中一段这样说： 「……中华民国政府的基础，已经、逐渐扩大了……在今年四月台省各县市长和议员的选举中，候选人有十之八九都是台湾省人，这些候选人中的大多数，又都是国民党员……」
甘露德先生是政府迁台后，「中美心战合作」中的第一个美方代表，他是一个「中国通」，以前曾任在华北住过很久，能说一口不太坏的中国话，抗日时期在国际宣传处服务过。他于一九五一年（民国四十年）到台湾，以西方企荣公司（即NACC前身）的名义为掩护，代表美方会同我们进行对中共的心理作战工作。我和他每个星期开会一次，几达二年之久，所以对他还不陌生。他对中国很好，视中国大陆为第二故乡，回国的时候，还希望我们随时供给他各种有关资料，好替我们撰写比较有利的宣传文章。那篇「谁统治台湾？」恐怕也是这种文章之一。甘露德先生虽在台湾住了两三年，并且经常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然而他还是只能在「小铁幕」的外围观察、浏览，根本无法登堂入室，窥见其中真象，即令偶尔找到一两个小洞，也不过只能以管窥豹似的见其一斑罢了。 甘露德先生在那篇文章里，强调一九六〇年四月，台湾省各县市长和议员的选举中，候选人有十之八九都是台湾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国民党员，认为今天的国民党，业已大非昔比，党内已有了很多的台籍党员，今后即令再有人说国民党统治台湾，也算不得什么，因为这里面也含有台湾人统治台湾的意义在内的。 在太子先生完成了窃国部署，把军队、特工、党务、青年四种力量，都先后掌握在手之后，天真的甘露德先生，居然还认为国民党政府基础业已逐渐扩大，统治台湾的也有台湾人在内，并不是国民党独裁；这种论据，距离事实何止十万八千里？我想如果不是他过于感情用事，便是上了别人的当，把虚伪的宣传资料，当做事实，所以才摆出这个乌龙来。 究竟是谁统治台湾？且让我告诉甘露德先生一个事实： 在一九五七年（民国四十六年）五月那次「中全会」尚未举行之前，中央党部以秘书长张厉生先生和副秘书长周宏涛先生（二人都是拥陈派）为主，酝酿着取消第六组，理由是第六组是到台之后新增的一个单位，它的业务和其他单位有重复或权责不清之处，应该再予以合理的划分，准备以修改中央委员会组织法的方式，把第六组瓜分。 这个提案经过数度讨论，大势所趋，都是走向「取消」的道路的，最后终于经中央常务委员会议通过，而成为定案了，眼看就要向大会提出，当时可真的把第六组主任太子的红人陈建中急坏了，除了发动所有关系找人帮忙之外，还要我和第四室总干事黄绍祖，漏夜分头请托我们熟悉的代表们，在大会上支持保留第六组的主张。 「政治」这个东西，真是最现实不过的，当大家晓得这是中央党部两位有力者的主张，而且是出自更有力者的授意时，权衡利害之后，认为事不关己，第六组取消与否，是中央党部的工作技术问题，无关国家大计，犯不着为了陈建中而自讨没趣！因此大家都不肯为第六组捧场。开会的头一天，陈建中那种患得患失的神态，简直如丧考妣，最后只得向太子哭诉，并且附带告了周宏涛一状，说这些安排，全是他的主张。 第二天上午许多案子都顺利地讨论过了，下午便轮到修改中央党部组织法，与会的人都以兴奋而又新奇的心情，静待这幕好戏上演。不料开会的时间刚到，老先生突然御驾亲临主持了（这是许多年来仅有的一次），当讨论到第六组部份时，由秘书长张厉生先生站起来说明提案的理由和审查意见，但仅说到六组的社会调查业务，移归五组时，老先生便截断了说：「好了，其余的照旧好了。」预料中的一场紧张、激烈的舌战场面，竟在轻松无比的两三分钟里结末，不禁令人大失所望。此案讨论过后，老先生便悠然离开会场，太子先生也满面春风地跟了出去。 事后，大家认为这是蒋、陈斗法最精彩的一幕，并且慨叹说： 「还是蒋先生有办法，怪不得事前那样沉着，原来早已胸有成竹了！」 周宏涛先生不久便被派为财政部次长，相信和那次斗法是有其因果关系的。 这是太子先生利用其老子出面，替自己解决问题，最表面化的一次，平时在暗中运用的，自必所在多有，不过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交易，外人自然不易得知了。 太子先生控制了军队、特工、党务、青年之后，已成了「打遍台湾无敌手」的第一号巨人，令旗指处，无敌不败，无坚不摧，纵然偶尔遇到困难，也可以演一幕「挟天子令诸候」的拿手好戏，一切问题，均可迎刃而解。他又派些心腹，包围在「老子」的身边（如前任总统侍从秘书，现任中央党部第四组副主任的楚崧秋，便是太子此种布置之一例）一切重要文件，太子必先过目，凡对于太子不利者根本不往上转（其实转上去也不发生作用），他的权势之大，在历史上是罕有其匹的，他是严嵩加魏忠贤，再加上严魏二人所无的父子关系，便等于现在的蒋经国，我相信目前台湾政坛上，除了陈诚先生还有限度地（也只是有限度地，因为在太子挟天子令诸侯的时候，他一样也要受到太子的支配，政治行动委员这个地下小朝廷，直到现在对陈还是一个秘密）不太受他的势力影响之外，其余衮衮诸公，很少不在太子先生的「政治威力半径」以内的了。 太子先生现在的正式头衔，是行政院政务委员会委员，也就是大家惯称的「不管部部长」，我以为这个称呼，仅只对了一半，确切的称呼，应志加上「无所」二字，这样便成为「无所不管部部长」。试想他以星罗棋布蜘蛛网般的各种组织，控制着军队、特务、党员、警察、法官、妇女、公教人员、青年学生、退伍军人、以及整个社会，恰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他又可以用分身的手法（派个心腹作为代表，就等于太子第二），无所不在。如果甘露德先生现在问我：「谁统治台湾？」我会毫不迟疑地这样回答： 「蒋经国先生！」 太子先生时常以无限遗憾的口吻向人表示： 「我不幸生而为总统的儿子……」 听他的语气，好像因为他是总统的儿子，所以才限制了他的发展。妨碍了他的前途，埋没了他的天才似的。照他的说法，假如生他的人不是总统，而是一个普通商民，那么他的成就，一定会比现在超过千百倍不止，不但大陆不会被中共夺去，说不定早把中共征服，作了亚洲的盟主进而与甘乃廸、赫鲁晓夫诸人争一日之短长了。这话豪则豪矣，只是不才如我，对他这番「怪论」始终无法理解。试问「经国先生！你文不能提笔（太子批公事，照例用红蓝铅笔随便一划，或歪歪斜斜写上一个「经」字，其水平和小学生差不多）武不能打仗（太子先生虽然贵为国家上将，却从未上过战场），作公务员不懂公事，作工人不够气力，加上阁下那副尊容，活像一头蠢猪，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当你以共产党员的身分，自俄国回来时，既不向政府自首，又不办理脱党手续，恐怕早已为治安机关捉去杀掉，还会派你为赣南行政督察专员，而让你为所欲为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会派你充当干部学校的教育长，让你培植个人干部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会让你包办军队政工，掌握这支仅有的军队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会让你设立『政治行动委员会』，掌握特工、宪兵、警察、党员和青年学生，组织『地下小朝廷』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那些比你的资格既老，功勋也比你更高的许许多多大人先生们，会一个个奔竞于『东宫』之门，唯你白马首是瞻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会让你『挟天子令诸侯』吗？」 「假如你不是总统的儿子，令尊大人以垂暮之年，会甘心违宪，不惜受历史指摘，仅仅为了个劳什子虚名，而让你坐享『总统』之宝吗？」 「先生休矣！从前我只以为你的魔术手法，举世无双，不料，你的『怪论』竟也如此精彩，可惜你不屑于赚那几文稿费，假如万一你被台湾人赶得无路可走，我建议你大可来香港写『怪论』文章，我敢保证你的叫座力量，一定不会在这里的『怪论』专家们之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