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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之日本

山川均 著
愚若〔王大德〕 译



  东京新思潮及新文化机关杂志——“改造”对于“十年后之日本”的观察到处征求各思想家及各学者的意见,登载六月号内。虽说各人所见各殊,然大概一般的预想,均认社会主义将来必普遍伊国无疑。如大杉荣、堺利彦诸氏的预想,更是崭新奇妙之至。无奈日本政府不许登载,译者不能把他们的好思想介绍给我们。真是一件恨事。幸而山川均氏的这一篇——原名是:“若说十年后的事情那鬼一定会发怒”——预想录免祸,允许登载了。但其中仍多着许多空白。译者也不敢凭个人的揣想补入,恐误作者的真意;故仍照样空着。以待贤敏读者诸君,自行判断,去吟味他的真意好了。

译者识



  若果现在说百年后的日本,会成那个样子,或是这个样子,那么一定有许多人说是空想 ,或者竟付之一笑也未可知的。但在实际上,百年后之日本的状况,是比较现在预想十年之日本还要容易些。

  何以呢?因为预想百年后之日本的事情,虽无论如何的困难,如何的不确实,都有一个绝对毫无可疑的事情,是可以一定的。在百年后之日本,就是把………………占了,新………………也确实成立了。这个毫无可疑的事实,就是认为既成的事实也可。从这样确实的事实着手,吾人大概有推测其生活状况的可能了。

  但说到十年后之日本,照那样就不行了。恐怕在十年之后,吾人大概已经把………………终局子。然而因为其他的,或因为现在不能预见的形势,多少总是要被………………,也是不可知的。就是那样的十年后……………………………………这个样子,十年后的预想,要比百年后的预想困难得多了。

  但是同时我又想十年后的预想,反要比一年或两年后的预想确实多点。现在若是说明年的事,那鬼听了一定会笑。但我们若是说十年后的事情,那鬼不一定是只笑,恐怕是不但不笑,反转是会发怒的,并且会把这“改造”杂志抓在手里,也都不晓得。总之,我在可以说的范围以内说罢了。


  从我们的历史观察十年后“会成什么样子”,那就是在这十年间,吾人“如何做去”,是一个不可分离的问题。“会成什么样子的社会进化的必然,就是“如何做去”。这个是吾人的心理状态所必定出现的事情。

  吾人吃喝,必定先有“想”吃“想”喝的心,然后才发为事实。因为吾人饥渴的生理上的现象,必先通过吾人想吃想喝的精神现象的道路,然后才起作用。

  同样,社会化的“必然”,必是也要依靠人类行动的要素才起作用,那就要先变成人类的那种心理现象。但这种心理现象,也有把历史的必然正常反映出来的,也有时是反对反射出来的。

  照人类的社会意识发达起来,那吾人的心理现象,也就渐渐的把社会进化的必然正确的反射出来□□历史上的必然,和吾人的意志,也就渐渐的一致起来了。换一句话说,在十年后“社会什么样子”的事情,□与在这十年中吾人“如何做去”的事情渐渐的接近起来了。

  这样从一方面看来,历史上社会则进化,则渐被人类的意志支配下去。但从客观方面看去,吾人意志的内容,又是接近历史的必然而来的。人类由一定的意志而行动,因为任何地方,历史的必然,是由人类的行动而实现。所以有时因人类的意志,历史是可以动的,但是历史有时照人类的意志所要求的方向运动的也有。同样,有时转而向反对方向运动的也有。在这个地方,吾人的意志,若果要想决定历史,即是吾人的良心所嘉纳的行动,也就和说善事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的论点罢了。究竟试问良心所嘉纳的是如何样的行动,实在是不沾实际内容的;那吾人究竟做如何的,也是毫不沾实际内容的了。

  吾人在十年间如何做去的事,很和十年后之日“会成什么样子”的问题有莫大的关系。不但如此,就是这“会成什么样子”的唯一的条件,就是吾人“如何做去”的事情咧,若果不做去,试问岂有会成功的希望吗?但吾人的“如何做去”的意志,会同时必定以历史的必然的“会成什么样子”为内容才对。


  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的意志,现在就是说老早已经决定了,也是很可以的。但是吾人“做去”的意志到什么程度的精确,和今后在这十年间能实现与否,那就在这个意志的内容,和日本历史的必然——社会化的必然,看是否能够完全一致到什么地方了。

  因明治维新的革命,就把土地的资本主义覆灭了。但这个革命有力的原动力,是商业资本。在那个时候,所谓有近代资本代表的形态的工业资本,还不十分发达。新兴的平民,尚没有树立固有政治形态的实力。在这个时候,由明治维新的革命!这个市民的革命!而直接掌握政权的,不但不是平民,反转是封建社会的下层的势力咧。因为这个样子,所以在日本也就是不生平民的德谟克拉西的共和政治,而生官僚的政治。

  但是日本的工业资本主义,决不树立平民的德谟克拉西的政治形态,完全借着官僚政治的毛皮产生出来的那真与露国的新兴资本主义阶级借着□□的毛皮产生出来的一样。明治十五年的政变主要不外官僚与平民的努力的离合消长的历史罢了。

  像这样的形势,就是把日本的阶级的分野弄暖味了。日本的无产阶级,也因为这个事实,不能把自己阶级的立场明白观察出来。然而最近政界显目的现象,真是官僚和平民的分化;这个政界的新现象,要是平民阶级的成熟的反映咧!

  现在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明明白白看见他们的反对阶级了。因为平民阶级的成熟,就不外是无产阶级的成熟的他一面。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现在有了明确的意志了。他们不是无意识的“会成什么样子”的要素,完全是成了“如何做去”的要素了。

  在这里,归还原来的问题,就是十年后之日本“会成什么样子”,日本的无产阶级,现在成了有意识之历史的必然的要素了。

  “会成什么样子”的问题,立刻和“如何做去”的问题,成了有同一的意味!

  究竟吾人在这十年间“如何做去”呢?只好笑着不答!

  如果说明了十年后的事,那鬼一定会发怒的!

  读者读了这篇文字,一定要怪山川均何其这样迁阔,说过去,说过来,都不曾把真意直直爽爽的说出来。其实这又何尝是山川均的愿意呢?读者如细味末句的“说明了十年后的事,那鬼一定会发怒的”一语,自容易知道日本政治阶级的压力也和我们这些地方差不多啊!但我们也容易看得出他的真意并未被这种压力掩掉,或者更能引起读者的深思,把他的真意更想得利害些也有的。究竟真意是什么?简单说来就是:日本十年后“会成什么样子”,就是看组成日本普遍分子在这十年内“如何做去”。“如何做去”,自然还是一个问题,又要待解决的;可是山川均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笑着不答,而是答得很明确的了,就是:“现在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明明白白看见他们的反对阶级了。……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现在有了明确的意志了。”日本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在明白看见了他们的反对阶级之后,而又有明确的意志。读者诸君:你说他们会“如何做去?”可怜中国的劳动者和无产阶级的人们啊!你们已经明明白白看见你们的反对阶级没有?军阀、政客、地主、房主、商店主、工场主……这些都天天在剥你们的皮,吸你们的血的人呀!你们应该把他们怎样?……十年后之日本,我们已略可想见日本无产阶级的胜利了;十年后之中国呵!!……

一九二二、一、一八、编者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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