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罗森堡夫妇[1]
下午四点钟 玩旋转木马[2]的来了, 孩子们蜂拥而上要骑一番。 他们没有按照 乐曲而旋转。 他们的马儿伴着 一个广播员的嗓音而跳跃, 春光明媚的午后他说: “太阳一下山, 罗森堡夫妇就要死啦。” 就在这样一条街上你们[3]出生, 你们奔跑,玩乐,上学, 尝过贫民窟、穷困和饥馑的滋味。 一颗热爱人民的心 生在你们的胸中, 又从你们的内心长出来 和光明的未来一同跳动,发红。 你们也坐在旋转的木马上笑过, 还有你们的孩子。 多少次,你们微笑着 把一分钱塞到孩子们的手中, 他们急不可待地想一把抓住 那旋舞的假马的缰辔。 下午四点钟 我的孩子们在炎热的街上玩耍, 玩旋转木马的来了, 在阴惨的背景里 让孩子们欢骑一番。 广播员若无其事地宣布 在畏缩的世界面前 悍然干下的罪行; 他以持续的声调宣布 对男性的肉体和灵魂 对女性之源的残酷杀害。 他们毫不踌躇地 向全人类 宣战。 爱瑟尔,生得一张女孩儿脸,小小的身材, 宙力斯,谁都可以在纽约 任何一条街上遇见的青年, 且看巨人如何从你们那里派生出来; 如何在你们平凡之至的四只手中, 千万人的心灵,感受到你们的光荣,而变得伟大起来; 勇气如何倾注于我们的心中; 你们这对爱侣,在你们面前, 大地垂头,充满对你们的爱; 就象涨满奶汁的乳房, 你们把血液注入我们的血管, 成为我们的生命。 你们坚强、明彻 芬芳的心灵, 就象山泉一般纯洁, 在那泉水之傍所有人们 终于解除了存在这个世界的 沙漠里才有的干渴。 用你们充满了爱的手 你们抚慰了多少个小孩。 用你们坚定的奕奕有神的眼睛 你们从人们胸中 扫除了多少恐惧的疮痂。 大地上的魔鬼在他们的宝殿上 幸灾乐祸, 看着他们的魔掌又急又狠 把你们置于死地。 但是他们畏缩,你们却从不畏缩, 仿佛走向末日的 不是你们,而是他们。 他们尖声嘶叫, 但他们不能不看到 你们在死刑室 和他们面对时, 你们是如何“出奇地充满信心”, 你们是如何“泰然自若” 晚上八点钟, 罪行干下了。 晚上八点钟, 因为安息日不得见血[4] (耶稣,那个拿撒勒人,可知道这个, 当太阳落下哥尔戈沙[5]之际; 我们那六百万兄弟姊妹[6] 以及他们的孩子可知道这个, 当他们被塞进死刑犯的囚车, 被送迸黄泉下太阳的 炙燃的火炉?) 我们的眼睛一转 看见一轮血红的夕阳 一轮红肿可怖的太阳 满载着恐惧下山。 我们泪流成河。 我们来自高耸的安第斯山[7]的顶峰, 那些为对抗“征服者”[8]而建造的堡垒之中; 我们来自中国新的农村和新的织布机旁边, 那儿我们正为强奸,耻辱,毁灭的过去报仇雪耻; 我们来自海洋环绕的岛上的 沼泽地带的自由之家, 和欧洲各国的沸腾的首都; 我们来自大力反对奴役的非洲; 我们嘴上唱着你们的自由之歌, 我们来自干下罪行的美国地区 那儿你们叫我们抬起头来, 我们为自由而呼吁,工作,呐喊; 我们来了,泪流成河。 为了你们,我们失去了的亲爱的人, 为了你们所树立的榜样, 为了你们那比宇宙还要宏大的心灵, 为了你们的孩子,他们的童年横遭蹂躏, 为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丧失了你们生命的我们自已, 我们哭泣。 哭泣,美国,也为你的灵魂哭泣! 但是,我知道, 你们要的不是眼泪, 你们不会要眼泪, 而要我们把眼泪和全身心 化为你,宙力斯,那样的男性, 化为你,爱瑟尔,那样的女性。 我们派出请愿团,我们组织纠察队[9], 我们呼吁,签名,呐喊, 这些以及全世界人民的 愤怒,要求和抗辩, 都是不够的,不够的。 手执燃烧弹的刽子手咬紧牙关 把你们赶到死亡的时刻, 作为他们垂死挣扎的衰微权力的 掩护和牺牲品。 这样他们就对生命 对全世界人民宣战。 我们没有战胜;但你们 比我们的失败要伟大得多。 当主子老爷们 把痛苦的电波通过你们身上, 你们的血便流到了我们身上。 我们再也不会是 原先那样的男人和女人了。 爱瑟尔和宙力斯,你们的生命 和你们孩子的生命都是为着我们。 要是九泉之外还有复活的话, 那准在我们身上。 要是还有不朽的话, 也准靠我们不朽。 因为时时刻刻你们跟我们说话, 通过我们,你们准能获得胜利。 虽然你们不能看到, 你们的未来一定开花结果。 我们的孩子将会了解你们伟大的血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