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托派少数派刊物《新旗》 -> 1946年第12期
我们的真正美国朋友（下）
作者：刘默 来源：《新旗》1946年第12期
李星按：本文的最后部分谈到战后美国的工人政党、统治危机和世界大战。作者使用了当时第四国际主流的文宣套路，即改良主义无前途，新的世界大战迫在眉睫，需要新的革命党，等等。本专栏有关讨论已经不少，这里不重复。
值得指出的一点：作者提及美国民主共和两党的分化，在2021年的今天，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真的在剧烈重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步步迫近。
几个工人政党
以社会主义相标榜，且自命以工人阶级利益为基础的政党，在美国是不少的；不过就主要的说，却只有三个：社会主义党，共产党，社会主义工党。这三个政党在横的方面是信守着三种不同纲领的流派，但纵的方面却代表着美国无产阶级政治觉醒的三个阶段。
本文目的不在于研究美国工人政党的发展史，而在于认识美国无产阶级先锋队政治觉悟的经历与程度，所以对于这三个政党的史实方面，我们只能作一简单叙述。
和一切其他的文物思想一样，美国的社会主义，也是从古旧的欧洲流传过来的。当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之初，欧洲大陆上的三派社会主义即：马克思派与拉萨尔派，后来又加上了巴柯宁派，都被一些在欧洲遭迫害的亡命客带到新大陆来。一八七二年，第一国际的总理事会决定搬到了纽约；但这在事实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作用，最初大活动的倒还是拉萨尔派。他们在一八七四年在衣利诺州组织了美国第一个「劳动党」，同年，又发生了「社会民主工党」。一八七六年，「社会民主工党」，联合了其他两个组织，会同第一国际理事会，组成了「合众国工人党」。次年，马克思派与拉萨尔派联合组织了「北美社会主义劳动党」，这个党一直继续到一九〇一年。
在十九世纪末了的二十余年中，美国的社会主义运动始终在少数急进知识份子与新从欧洲来的流亡工人这个小圈子里打转，跟美国的工人大众没有多大关系。同时在思想上又是混乱得很：拉萨尔派主张专做政治活动，不管工会的是否存在与发展；自命为马克思派的完全趋向于议会活动与工会的经济斗争；服膺巴柯宁的则要实行「暴力的直接行动」，这倾向后来又被法国的工团主义的势力所加强了。美国十九世纪的社会主义运动便在这三种思想中徘徊，选择，制造了不少错误，碰到了很多钉子。结果，总算马克思主义的一派胜利了，他们在一九〇一年组成了「社会主义党」。
这个党是第二国际的美国的一支。它根本排斥了美国初期社会主义运动之特征的盲动的暴力主义，它采取了走向工会的群众路线，采取了议会斗争的政治方式。它使社会主义运动在美国的工人中总算生下了根。使党员在十一年间达到了十一万八千人，使社会党的选民在一九一二年获得了八十九万七千人。这一点，不能不说是美国「社会主义党」的功绩。不过另一方面，它把美国传统的暴力革命的思想完全抛弃了，陷进了议会主义与阶级合作的深渊，驯至在一九一四年以后拥护帝国主义的大战，这却是它的罪恶了。
对于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的世界大战，美国「社会主义党」最初站在虚伪的和平主义的立场上加以反对，后来，等到美国一参战，许多领导者索性就公开拥护了。这立场，使它大大地丧失了信用，党员数从最高的十一万八千人（一九一二年）惨跌至二万六千人（一九二〇年）。因为右倾的公然跑到帝国主义方面去，而左倾的则因失望而另寻出路了。
受着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美国「社会主义党」分化了，发生了左派，由此，后来又组成了美国的「共产党」。
不过社会主义党还是继续存在，只是保守得很，群众更少，小学教员联合会这类的组织做了它的一个重要基础，它和产业工人大众更离得远了。当一九三三年经济大危机之后，随着工人阶级的左倾，社会主义党虽然又左倾了一个时期，但是有限得很，也短暂得很，不久，社会主义党又回到它古老与腐透的机会主义立场上去。在这次大战中，美国社会主义党的立场连虚伪的和平主义都不要了，它赤裸裸地拥护华尔街巨头们的战争。在战后，这个党继续拥护罗斯福一系的民主党的「左派」，它希望靠「开明」资产阶级的力量来打击反动的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
这个党是过去了，它事实上是美国资产阶级（至少它的「左派」）的尾巴；在未来的斗争中，它是只能尽着消极的反动作用的。工人们正在大量离开它。例如，在最近的纽约州长竞选中，社会党的候选人只获得了一万四千的签名支持。
美国共产主义运动在一九一九年九月开始具有组织形式。从社会主义党分裂出来的左派，又分成了三派，都以共产主义者自命，三个共产党同时存在着，相互间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但虽如此，也引起了美国统治阶级的惊恐。社会主义党左派自行组织共产党之后两个月，联邦政府的检察处便采取了最严峻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一切共产主义者都隐到地下了，大批被捕，成群地被逐出国。这样的反动潮浪延长了两年，直到一九二二年初，那个业已在地下统一了的（一九二〇年五月）美国共产党，才以「工人党」的名义，又爬出地面来。
美国共产党之产生，表示着美国一小部分前进的工人，尤其是外国移来的工人，接受了俄国十月革命所实行了的学说与政策，排斥了美国社会主义党中所执行的传统机会主义；他们决心要把北美合众国也变成为苏维埃式的劳农国家。这自然是一大进步，是美国工人阶级政治觉醒历程上的一块大大的里程碑。但因美帝国主义从第一次大战中出来更加强了地位，并未受到什么损害，资本主义制度在新大陆上并未濒于崩溃，却反而露出了光辉的新生气象。美国的战后经济只见得繁荣，工人阶级地位亦有所改善，因此，极小部分，尤其是外侨工人的左倾，并不能抵制最大部分美国无产阶级的右倾；一方面发生了共产主义，另方面的改良主义却猖獗起来了。这一客观形势决定着二十年代初期美国共产主义运动的无力，以及这一运动的主要生活为内部斗争。美国的初期共产主义者都是些年青热情但少经验的革命家，他们受着俄国布尔雪维克派革命的感召，鼓舞起来，猛烈反对美国式的社会主义；但他们犯了「幼稚病」，他们矫枉过了正。他们排斥一切议会活动，主张成立「独立工会」，甚至有一部分人，根本反对一切合法活动。围绕在这些幼稚病的周遭进行了无穷尽的小派斗争，代价付出了不少，最后幸亏在列宁与托洛次基所领导的第三国际的帮助之下，这些毛病一一给医好了，美国共产党走上了正确的路，大踏步地走向群众去。可是没有几年，新的与更大的灾难降临到它的头上。第三国际落到了史大林一系的手中。从此以后，美国共产党，正和其他各国的共产党一样，一往不复地向堕落方面走。
在「反托洛次基主义」的名义之下，一切具有独立性格的，真诚的马克思主义者都遭到了打击，以杰姆斯·坎农为首的一部分共产主义者，因为同意联共党中的托洛茨基派的立场而被开除了。史大林拣中了那个右派领袖拉夫斯东作美共领袖，拼命予左派份子以打击，结果，左派的革命者固然给肃清了，但共产党却从此右得不堪设想。拉夫斯东提出了他们的有名理论：「例外主义」，这是说：美国是例外，不会受到社会主义革命的袭击的。史大林这时不得不打击了他的代言人拉夫斯东，因为美国本身的历史给了史大林一个重重的打击。大恐慌袭击了这个不知道恐慌的黄金之国！接着，史大林在美国也唱起了「第三时期」的高调，命令他的信徒们用「革命斗争」去夺取政权，罗斯福在一九三三年走进白宫，史大林和他的美共称这位美国资产阶级的改良家为「头号法西斯蒂」。
不过这样的估计没有被采用得很久。「第三时期」一经被「人民阵线」代替以后，美国的史大林主义者便拜倒在这位「头号法西斯蒂」的脚下了。这回的拜倒却是长久的，通过了「新政」，通过了战争，一直到战后，到如今，到罗斯福业已死去以后很久很久。
史大林将美国共产党束缚在罗斯福的脚上，换句话说，他将共产党出卖给罗斯福，其程度之深且烈，竟有如此的：叫美共拥护罗斯福的「新政」，支持他历届的总统竞选，全力拥护他的战争，在战争中号召工人自动放弃罢工，反对一切革命的鼓吹，最后，在一九四三年五月，甚至根本解散了美国共产党！
其实自从一九二八年美共开除了它的左派之后，它早就不是一个革命马克思主义的党了。史大林主义根本是极右的机会主义，有时加上些空洞的向左跳跃。这个史大林主义者的本质在美国表现得最清楚，最澈底。自从它霸占了第三国际乃至控制了美共之后，只经过了一个时期的所谓「第三时期」的盲动之后，便一直线地向右面突进，对资产阶级屈服的路上走。史大林澈底发挥了他的一国社会主义理论，将各国共产党变成了苏联外交的辅助工具。在美国，因为他要和民主的帝国主义巨头缔结交情，所以竭力叫他的美国信徒们服从罗斯福，愈卑屈越好，愈恭顺愈好。美国史大林派在战争期中对华尔街利益服务的卑屈恭顺，竟致激起了改良主义的工会领袖们的鄙视。他们走得比一切老机会主义者更远，做得比所有破坏罢工的工贼们更厚颜，他们连自己的组织都会自动解散了的！
后来，当美苏关系渐以战争接近胜利而复趋紧张之时，在一九四四年，虽然又恢复了美国共产党，但如此出尔反尔的行为，如此赤裸地从属于苏联的外交利益，同时又仍然如此卑屈地追随在帝国主义「民主派」的后面，美国的工人阶级对它失望了，不再信任它了。据美共机关报自己公布的数字，一九四三年解散的时候共有九万党员，现在却只剩四万五千了。再由最近这次纽约州州长选举看，美共获得的候选人签名人数竟较历来居少数地位的托派还少上四千名。这就很可以看出它的衰退趋势来。
一般说，美共的历史命运也早已结束了。不管它解散也好，重建也好；兴隆也好，衰退也好；总之，它是确定地不能领导美国无产阶级去推翻世界上最强固的资本统治，实行社会主义革命了。因为史大林主义限定它的思想与活动。史大林官僚们的地位是愈来愈不能容许世界革命的。他们不相信美国，乃至其他国家，无产阶级革命能够成功；同时他们也害怕成功，因为万一成功的话，那影响回到苏联来，第一个遭殃的该是他们的统治。所以他们只希望各国共产党，尤其是美共，能在所在国形成一个「亲苏的压力」，以他们对工人的影响来换取统治的资产阶级对苏联的「友善」。美国现在是苏联最大的一个对头，史大林因之尤其要教美共「谨慎些」，尽可能地「拖住」一些「民主派」，别让全体统治阶级都参加了反苏阵线！史大林只相信统治阶级有力量，即使抱住它最弱小的一派也是安心的。至于被统治阶级，尤其是工人，他决不相信会革命起来推倒一切统治阶级的，——虽然他本人的地位便是工人革命的结果。
如此说来，对于美国未来的社会主义革命言，美共也是完了。
现在要说到美国第三个较大的工人政党——「社会主义工党」。这就是美国的托派。上面说过，在一九二八年，美国共产党中一小部分因同意托洛次基的意见而被开除了。这些人出版了「战士报」，慢慢地继续从共产党中争取新的份子，成立了「美国共产主义同盟」，仍旧以共产党的一派自命。这同盟的主要任务是把第三国际的革命传统，列宁与托洛次基的革命主张，托洛茨基对史大林主义的批评，托洛次基对战后各国革命所作的经验分析，一一介绍到美国来。革命的马克思主义从来没有这样有系统与热心地被介绍到这个国家来的。所以这个团体，首先吸收了许多美国最优秀的前进的知识分子。渐渐地，它走向工人群众，同时因第三国际澈底堕落，所以在一九三四年，它和另一个左倾的工人小党「美国工人党」合并而成「合众国工人党」，它积极地参加了各种斗争，最有名的如明尼亚波立斯的罢工。这时候，因为国际与美国国内的局势使然，美国古老的改良主义党——「社会主义党」，发生了明显的左倾运动，美国托派为要接近更多的群众起见，乃于一九三六年加入了「社会主义党」，在这个党内留了约近一年，将大多数的青年，大多数的工人，争取到第四国际方面来。此后它便以美国社会主义工党的名义，独立存在着，在工人阶级中活动着。
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发生，和第一次战争一样，给了所有的工人政党以一个最无情的考验。一切改良的，自命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政党，全都显露了真相，赶紧抛弃了工人阶级的利益，努力替帝国主义者及其战争服务。其中只有「社会主义工党」是例外。它屹立不动，坚持着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继续反对帝国主义与战争，并继续站立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贯澈阶级斗争的政策，企图以社会主义革命来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来终止战争。
为了这个立场，一九四一年夏天，二十九名美国的托派领袖被控犯「阴谋以暴力推翻政府」罪，结果十八人判处了自十二月至十六月不等的徒刑；一九四三年除夕，这十八名被送进了监狱。在整个的战争期中，美国托派遭受了罗斯福政府的严重压迫，以致它不得不在名义上不参加第四国际。不过所有这些迫害，正像历史上的无数例子所昭示的，不能消灭这运动，反而助长了它。美国工人阶级中的先进份子毕竟看清楚了，在急难中认识了知己，在美国那些五花八门的工人政党，唯一地，真正唯一地，只有托派是他们的真实的代言人，真正的代表者。他们以自己的入党来回答了罗斯福的迫害。
尤其是战争结束，工人斗争蜂起以后，「社会主义工党」很快群众化了。从来它和美共的力量是不能比较的，托派只是一个渺小的团体，可是最近，由纽约州的选举看出来，托派在有史以来第一次超出了史大林派的力量，州长候选人申请书的签名人，竟能超出了四千名之多！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简单的事实，它表示出了史派之被人鄙弃，托派之新生气象，它的无限发展的远景。
要知道美国社会主义工党的态度，只叫看它的十一条政纲就够了：一，保障劳工的生活标准；二，给全体工人与退伍兵以就业及职业保障；三，反对一切反劳工法，反对政府破坏罢工；四，建立独立的劳工党；五，征富人税，不要征穷人；六，由政府以一万八千万元建造低租金房屋；七，予黑人及一切少数民族以完全平等权；八，由工会创设退伍兵组织；九，工人阶级以自己办法回答资本家的军国主义与战争；十，与全世界工人的革命斗争联合起来；十一，建立工农政府。
由此可见，「社会主义工党」不但说出了美国一切劳动者目前所要说的一切，而且还把这些目前的迫切要求，和较大的政治斗争，即为建立工农政府的社会主义革命联系起来。它有办法，有方向；有步骤，有立场；不踏空，不变节；又改良，又革命。这个党在未来多变的美国政治中，一定能获得广大群众的信仰，并引导他们走上胜利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大道去。
独立的工党与未来决斗的关系
那末，为什么「社会主义工党」不仅仅号召工人加入它的队伍，而还要提出什么「独立的劳工党」的口号呢？是否托派觉得「社会主义工党」还不足以领导未来的大革命，因之必须有个新的工党出来呢？
这问题是很重要的，要回答它，先得明白一下目前美国的政情。
我们在上面讲了许多关于美国工人政党的话。但我们必须立即让读者们知道，这些政党虽然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但仍旧与美国的人民大众，甚至和无产阶级大众不相干的。任何一个工人政党的党员，最多也不过十多万人。美国至今还不曾有一个群众性，即使是改良主义的工人党，因此，美国的政治，始终被共和与民主这两个资产阶级的传统政党所操纵着。美国的普通民众不必说，便是工人，政党党员，甚至便是那些政党的领袖们，一遇到实际政治，也总只是在这两个传统政党中挑选：「不入于杨，即入于墨。」但因杨墨二家都是华尔街巨头们手中的工具，于是美国的劳苦大众便永远跳不出美帝国主义这只「如来佛的巨掌」了。
我们在一开始就讲过，如果凭数量说，劳动者的选票原可以决定一切的。那末这些劳动者为什么不可以独立地在政治上发言？为什么一定要做两个资产阶级政党之一的尾巴呢？如果一切劳动者的组织联合起来，即便松弛地与宽泛地，组织成一个离资产阶级政党独立的政党，提出自己独立的候选人，选出完全以工人组织为基础的工党政府，这，虽然离社会主义革命的路径尚远，虽然仍不免要为资产阶级所控制与利用，但至少，在工人阶级政治觉醒的方向上，在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政党相决裂这个意义上，在工人阶级历史斗争的道路上，更重要的，在能实行社会主义革命的群众性的革命党（即社会主义工党）之形成上，都是迈进了一个大步。
可惜直到如今，美国的工人政党与工人组织，除了社会主义工党之外，都不懂得这个独立的全体工人阶级联合战线的重要。他们宁愿做资产阶级政党的尾巴，而不愿见工人阶级在组织上联合起来，在政治上独立起来。其实，这是美国今后政治局势的一个中心问题。为什么？因为今后美国政局的动向将提出这个问题并将取决于这个问题。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美国，和第一次大战后的英国，有一点很相似，就是引导作战得到胜利的那个政党趋于衰落了。在当年英国，自由党使英国获得了胜利，但是胜利之后，自由党却惨落了，它的群众一方面趋向于更右的保守党，下层的选民则转向了工党。原来自由党是代表轻工业家的党，同时又获得了工人的拥护。经过了战争，英国的社会危机加深了，阶级的两极分化的过程加速了，结果，「左派」资产阶级联合工人党的政党自然维持不下去，这个党的群众纷纷加入了代表两极的保守党与工党。
美国也是一个两党制的国家。共和党与民主党，虽然都是资产阶级的政党，但至少由于最近十余年来罗斯福一系当政及政策的结果，共和党集中了较多的「经济皇党」；而民主党的选民则有较多的小企业家与工人。民主党的成分颇有点近乎英国路易·乔治时代的自由党。范登堡们的共和党呢，则是完全相等于鲍尔温邱吉尔们的保守党。
美国现在也正经历着深刻的社会危机，比第一次大战后英国所发生的还要深刻到无限倍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将在以后的机会中详论），阶级的两极分化过程也加速了。资产阶级向右，小资产阶级与工人群众向左。不过到这地步，美国的情形与当年英国有些不同了。美国至今没有一个联合而独立的工党，可以容纳那些从民主党出来的左倾群众。对于这些群众，美国的改良主义者（政党的与工会的）与史大林主义者非但不引导他们到正确的路上去，反而说道：「你们不要离开民主党呀，要继续投民主党的票。民主党的杜鲁门与贝尔纳斯虽然不好，但是华莱士与伊克斯却是好的。……」结果怎样呢？最近这次议会选举告诉了我们，共和党大胜，民主党惨败，左倾的群众显然陷于消极或无所措手足的境地中了。
缺乏一个独立的工党，其第一个不幸的后果业已看见了。今后这问题和实际政治的关系将更加清楚。
美帝国主义从这次战争中出来是太肥胖了，血压高到了极点。它需要放血，需要排泄。但它的「血」放到那里去呢？美国的劳动者，原因战争而患着贫血症了，但美帝国主义当然不愿将血无代价输给他们，它要世界的其他地方出极高的价钱来购它的余血。可是有苏联在，它的计划就无法实行。为此，它必得和苏联一拼。可是贫血的美国工人是否愿意再流自己的血，好让华尔街的夏洛克们去硬消他们的淤血呢？他们自然不愿，至少，在有组织的时候，是要加以抵抗的。
现在美帝国主义的内外矛盾，逼得它非赶快再来一次世界大战不可。因为不然的话，它国内的大危机绝对无法推延（谈不到避免），它国外的大对头绝对不能就范。所以美国的全部大资产阶级都认定第三次大战是自己的唯一出路了。但要走上这条路，首先要克制国内的大敌。美国统治者知道得清楚：无论它怎样在宣传上下工夫，要目前那个极愿和平，急思喘息，急想改善生活的美国工人再作牺牲，那末不管用民主或国家的名义，都是不可能的。美国工人今后只能被束缚着手足才能从事第三次大战。换句话说，要美国工人履行华尔街的战争计划，必先采取希特勒的老法子，将工人们的工会组织与政治组织，无论改良的或革命的，扫除得一干二净。
美国无产阶级在这样的进攻之下，会无条件投降吗？绝对不会。他们将发挥出空前的斗争精神，无比的英勇气概。但要想美国无产阶级这个未来的防御战斗得到胜利，并转而成为进攻的社会主义的革命，那末第一步必须有一个对资产阶级独立的大规模的工党，容纳这些斗争群众，然后发展成一个正确而坚强的革命政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
如此说来，独立的工党问题竟关系着美国今后革命的前途，不但此哩，它而且还决定着全人类的命运。因为在未来与必来的美国内部斗争中，如果资本家胜利了，跟着来的是全人类的大屠杀与全世界的被奴役；反之，如果劳动者胜利了，跟着来的却是全人类的解放与全世界的革命。
为此，美国「社会主义工党」提出了「独立工党」的口号，并为它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因为美国的托派知道，美国阶级斗争的现阶段需要这样的一个工党，同时，为使广大的无产阶级群众脱离资产阶级的政治影响而走入最革命的社会主义政党起见，这样一个过渡性的群众党是必需的。美国第四国际派这种斗争定将获得群众的拥护，因而使它在未来更有利的局势中，能在短期内长成起来，长成到能够负担那巨大的历史任务，像一九一七年的俄国布尔雪维克党一样。
××××
现在我们关于美国工人阶级的故事总算讲完了，请回顾到我们的本题：我们的真正美国朋友是谁呢？这回我们可以更明白地回答了，他不是资产阶级中的任何一部分，更不是任何一个资产阶级的政客，而是工人阶级，他不是资产阶级政党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不是改良主义的或史大林主义的任何一个工人政党，而是「社会主义工党」（托派）。因为要使中国真正解脱美国的控制，除了我们自己的努力外，只有靠美国成为社会主义的国家，但要使美国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必先经过工人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可是要使美国的社会主义革命成功，则只有在正确的革命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工党」的领导之下。
感谢 雪球 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