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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我们那个时代的革命者——沃尔特·罗德尼的故事
﹝英国﹞雷切尔·伊博拉伊（Rachel Iboraii）
2023年4月15日
星箭 翻译、日土兀 校对
〔相关文献〕书评：沃尔特·罗德尼的《去殖民化的马克思主义：泛非革命随笔》（维斯威什·拉姆莫汉（Viswesh Rammohan），2023年1月3日）
在这本引人入胜的《我们那个时代的革命者——沃尔特·罗德尼的故事》（Revolutionary for Our Time: the Walter Rodney Story）中，作者里奥·泽里格勾勒出了这位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和泛非主义者（pan-Africanists）的生活。书中结合了对罗德尼家人、朋友和同志的采访，他的学术工作和以活动家身份介入事件的过程，展现了一位非凡革命者形象；可惜他最后遭政府杀害。
沃尔特·罗德尼于 1942 年出生在当时英属圭亚那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他的父母是社会主义人民进步党（People’s Progressive Party）的积极分子，在家中主持分会时会给他一些政治任务，例如发表宣言。因此，在 11 岁时，罗德尼已经在学习流行政治、传单分发和阶级。天赋异禀的他，获得了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1]学习的奖学金。在伦敦期间，他加入了一个由西里尔·莱昂内尔·罗伯特·詹姆斯（C.L.R. James，马克思主义者，《黑人雅各宾派》（Black Jacobins）的作者）领导的研究小组。1965 年，他与帕特丽夏（Patricia）结婚，两人有着共同的政治愿景，并育有三个孩子。1966 年，他在刚独立的坦桑尼亚的达累斯萨拉姆大学（University of Dar es Salaam ）获得了一个教职。八年后，他回到圭亚那。被拒绝给与学术职位后，他开始活跃在劳动人民联盟（Working People’s Alliance, 简称WPA），成为了一名国际演说家、教师和作家。1980 年，沃尔特·罗德尼被政府杀害。
泽里格的书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历史传记，而是对罗德尼的工作——理论工作同时结合了活动家的角色——的研究。这是呼吁革命者学习罗德尼的路径，以改进他们的实践。
理论和实践
罗德尼最著名的作品《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How Europe Underdeveloped Africa ）[2]是在世界各地黑人权力运动升级的时期创作的。在美国争取公民权利的运动升级的同时，殖民地也纷纷赢得了独立。写作《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是为了表明，在欧洲人殖民之前，非洲并不是一个“野蛮的地区”。它确凿地表明，非洲的“不发达”是非洲受到的暴力压榨导致的。罗德尼认为实践活动必须以理论为基础，因此撰写了《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以提高为黑人解放而斗争的人们的觉悟和信心。虽然《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经过了严格的研究和分析，但它是以一种无需脚注即通俗易懂的风格写成的，因此有最广泛的社会活动者受众。泽里格出色地阐释了《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中的思想，并描述了它们对运动的重要性，同时评述了这本书的一些缺点。
罗德尼在《欧洲如何使非洲欠发达》上花费了很多时间以驳斥欧洲普遍认为的非洲在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落后”或“野蛮”的观点。罗德尼用大量精力描述了 1500 年以前的非洲历史。非洲发展的例子有公元前 2000 年的埃及，以及后来的埃塞俄比亚。当欧洲人第一次到来时，他们惊讶地发现了正在开采和交易的黄金，以及津巴布韦宏伟的建筑遗迹。
从 1500 年到 1885 年，非洲受到了欧洲人贩卖奴隶、象牙和黄金的灾难性影响。渐渐地，整个非洲大陆都被纳入了欧洲的商业统治之下。这种残酷的压榨遇到了抵抗，包括 1648 年安哥拉的抵抗，1724 年达荷美国王阿加加·图多（Agaja Tudo）的抵抗，以及 18世纪 20 年代汤巴（Tomba）团结现今几内亚所在地区的几个小国家人民的尝试。欧洲人用武器和暴力镇压了这种抵抗。罗德尼还描述了种族主义思想的发展是如何为奴隶贸易辩护的。他还探讨了从奴隶制度到殖民制度的转变，以及一小群非洲人是如何与欧洲资本家合作建立殖民制度的。即使在独立后，包括银行和矿山在内的许多公司仍由欧洲人和美国人拥有和控制。举个例子，西方大国按自己的购买需求决定非洲出口的作物——如可可、坚果等所谓经济作物，这导致以前生产多种农作物自给自足的地区减少原有的生产直到完全依赖于外部，从而遭受饥荒和环境破坏。
来自下层的社会主义
1966 年，在坦桑尼亚独立（1962 年）几年后，罗德尼加入了达累斯萨拉姆大学。罗德尼目睹了尼雷尔（Nyerere）领导的坦桑尼亚的历程；尼雷尔是一位社会主义者，他将国家的转型建立在平等主义的基础上。然而，在没有挑战当前阶级分层的情况下，坦桑尼亚并没有朝着社会主义的方向发展。罗德尼目睹了几场民族解放运动，看到了资本是如何仍能继续控制经济的。这意味着这些运动无法改变社会，以实现社会主义和后殖民解放（postcolonial liberation）。
1974 年，第六届泛非大会（Pan-African Congress ）由坦桑尼亚主办。在过去的 20 年里，许多国家获得了形上的独立，但仍与殖民国家有着牢固的联系。例如，在坦桑尼亚，军队中的大部分军官仍然是白人定居者。会议呼吁称：“大会必须与那些打着争取国家独立的旗帜，却同时允许金融资本主宰和指挥经济与社会生活的人（包括非洲人）划清界限。”罗德尼和詹姆斯（ C.L.R James ）认为，反对派团体和激进运动组织，如南非解放斗争的组织，应该出席会议。罗德尼写了一篇广为流传的论文，敦促以阶级斗争为中心进行马克思主义分析，，反对帝国主义领导的新殖民主义。最终，坦桑尼亚的尼雷尔、刚果的蒙博托（Mobutu）、马拉维的班达（Banda）、几内亚的塞古·杜尔（Sekou Toure），和其他与前殖民者有联系的领导人垄断了会议，反殖民运动被排除在外。罗德尼认识到，只有来自下层的社会主义才能带来必要的变革。
从工人阶级中学习
1974 年，罗德尼回到圭亚那，因为他觉得在祖国能更好地组织起来。尽管他是一位著名的学者，但他的政治激进主义意味着他无法在圭亚那大学找到工作。虽然为了养家糊口，罗德尼不得不周游世界进行教学和演讲，但他还是成为了圭亚那一名活跃的工人阶级组织者。他是劳动人民联盟的领导成员；劳动人民联盟是一个明确的革命社会主义组织，它参与了广泛的运动和斗争，如铝土矿工人和糖业工人未经批准的罢工，以及反对警察暴行的斗争等。和往常一样，罗德尼花了很多时间倾听并与普通员工交谈。由劳动人民联盟领导的激进的多种族斗争是如此危险，以至于罗德尼和其它领导人被列为逮捕和暗杀的目标。1980 年，一名 38 岁的政府特工卖给罗德尼一部对讲机，对讲机在他手中爆炸并致其死亡。
泽里格在他的书中全面地描述了沃尔特·罗德尼的生活和工作。我想说，作为革命者，我们能从沃尔特·罗德尼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经验是理论和理论联系实践的重要性，来自下层的社会主义的重要性，以及向工人阶级学习的重要性。
从根本上说，罗德尼相信工人可以理解历史和进行政治分析，并为自己的利益行事。他的一生致力于推动人类解放运动，而这种解放只有通过革命性变革才能实现。泽里格的书很好地介绍了我们斗争中的一位重要革命者。
[1] 原文为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History，疑有误，伦敦大学并没有这个学院。文中应该是指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译者注
[2] 见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reference-books/walter-rodney-1972/index.htm——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