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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和锻炼
——“二七”革命斗争的回忆
江岸铁路工人疗养所所长 张士汉
来源:《老工人话当年·第1辑》,工人出版社编辑,1958年版
一
我今年七十二岁。我出生在满清的帝王统治时代。在封建军阀的残酷压迫下,我过着奴隶生活。往后,又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下,忍气吞声地做了二十多年的牛马。只有在新社会里,我才有了幸福的生活。回想起来,有六十多年的日子是在旧社会里熬过来的。俗话说得好:“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现在我来谈谈其中一段最难忘的日子。
原先我在京汉铁路黄河南岸电灯厂当小工,每天给电灯厂的锅炉挑水。太阳一落坡,我就开始干活,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每夜要干整整十几个钟头。我的肩膀被磨破了皮,浑身累得腰酸背疼。干活还不准抽烟,累了也不准休息。有一次,我实在挑得太困了,就放下水桶歇了一会儿。工头徐国开跑来不问情由就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水缸边,指着水缸骂我:“懒东西!你看里面水满了没有?”平时见了段长、监工要喊“老爷”,稍不如他们的意,就是拳打脚踢,做错一点事就要罚钱。不管天晴落雨,起大风下大雪,涨水退水,你都得照样干。记得有一回我去挑泥浆水,一失脚陷到淤泥里,半个身子都埋了下去,要不是转身得快,连命也没啦。虽然这样豁着命干,可是我一个月才挣七块半钱,除去三块饭钱和租窑洞住的房钱,就剩不了几个啦。养不了家,只好经常扯账。生活是真苦。当时我不懂革命的道理,只怨自己命不好。
我开始懂得一些革命的道理是老工人姜海士传给我的。姜是郑州铁路工厂的锅炉工,郑州工会的副委员长。他常到电灯厂来修锅炉,每隔一两星期还到黄河南岸给工人讲演。有一次,我们工会的委员长特地把我介绍给他。从这以后,我就和他接近起来。姜海士经常给我们讲工人阶级受压迫、被剥削的道理。他说,工人阶级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要团结只有办好工会。听了他的话,我积极参加工会活动,一下班就往工会跑。我当了工人俱乐部的小组长,收会费,送通知,送信,经常都是我。最初只是在业余时间干,后来事情多了,我就时常出钱请人挑水,自己去办工会。这样,我就成了工会活动的积极分子。
一九二二年八月,长辛店的铁路工人,要求增加工资,举行罢工。罢工结束,京汉铁路全路工人都增加了工资。技工每人每月增加三元,小工增加一元五角。我们黄河南岸的工人那次虽然没有参加罢工,但也照样增加了工资。从这次罢工的胜利中,我第一次懂得了工人阶级团结的力量。只要大伙齐心,什么事情都有办法。从这时起,我就更加热心参加工会工作。
一九二三年二月一日,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我和工会的秘书被选作代表到郑州去参加总工会成立大会。我们二月一日清晨到达郑州。一下火车,就看见街上已经戒严。军警拿着枪跑来跑去,沿街关门闭户,路上行人寥寥。俨然大敌当前。我们不管这些,还是到总工会报了到,领到了代表证和一面小红旗。当时大会会场设在普乐剧园。我们报到后就和大家一起整队向会场进发。队伍奏着音乐,呼着响亮的口号,挥舞着小红旗,浩浩荡荡地前进。当走到离普乐剧园不远的钱塘里的时候,军警就来包围队伍,挡住我们的去路。身躯矮胖,蓄着八字胡子,外号叫“黄狗”的郑州警察局长黄殿辰跨上前来,满脸怒气对着我们吼叫:“吴大帅不准你们开会,赶快回去!”我们派代表和“黄狗”交涉,前后谈了两个钟头,没有结果。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喊了一声“冲啊”!我们就冲破了军警的包围,拥进会场。主席高彬马上宣布开会。大家刚坐下,黄殿辰就带着手抢和马弁赶了进来。他跳上台去大叫:“不准开会!吴大帅知道了,要枪毙你们!”我们根本不管他那一套,只是高呼口号,又叫乐队奏起乐来。“黄狗”虽然在台上大喊大嚷,嚷得声嘶力竭,可是工人震耳的口号声和响亮的音乐声,把他的声音淹没了。最后,还把他拉下台去,并且斥责他说:“不准捣乱会场!”这个会就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下午四点。狗军阀存心和我们为难:我们原来住的旅馆,不许我们去住,原来包饭的万年春酒楼,也不让们去吃饭了。这算得了什么,我便找了一个小馆买了饭,借住在熟识的工人家里,等待总工会的指示。
当天晚上,总工会召开了秘密会议。我们的工会秘书先回黄河南岸去了,我一个人去参加那次会谈。京汉跌路十六个分会的代表全都到了。会上提出了五项要求,签名发出宣言,抗议封建军阀对工人的压迫和侮辱,并且通过决议:从二月四日起,举行京汉铁路全路总同盟罢工。不达到五项要求,决不上工。
根据秘密会议的决定,我连夜赶回黄河南岸,积极进行罢工的准备工作。我们组织了三十个人的工人纠查队,大家选我作队长。
二月四日中午,声势浩大的京汉铁路总同盟罢工开始了。那天上午十一点,我们接到总工会的密码电报后,马上就罢了工。我和纠查队员就出动到铁路上值勤。按照总工会的命令,在罢工期间是不准任何车辆在铁路上行驶的。黄河南岸工务段的法国段长慕里那多却坐着巡路的摇车,大摇大摆地耍威风。我上前去阻止他。慕里那多不但不听,反打了我一拳。我气极了,就把他坐的摇车掀翻。慕里那多还想耍他平时的威风,吹须瞪眼地想来打我。工人们一下都围了拢来。慕里那多一看势头不对,才夹着尾巴溜了。
二
在总同盟罢工期间,封建军阀向工人阶级展开了疯狂的进攻。二月七日,军阀在南北一齐下手,对工人进行血腥的屠杀和迫害。在江岸,军阀萧耀南制造了二七惨案,打死工人三十多人,打伤二百多人,工人阶级优秀的儿子林祥谦遭到了惨杀。在长辛店,军队也逮捕和枪杀了工人。在敌人残酷的压迫下,京汉铁路大罢工失败了,根据总工会的指示,我们含着眼泪,暂时忍痛复了工。
不久,敌人的迫害就落到我的头上来了。二月十日,正是阴历的腊月三十日。那天傍晚,夜色已经在黄河桥头出现,天空一片灰蒙蒙,远处也看不清楚了。我贴完春联,正在做菜,忽然有人打门。开门一看,原来是警务段的便衣警察李林。我和他平素没有来往,他一来,我就知道这是“黄鼠狼给小鸡拜年”,没有好事。我招呼他说:“李先生!请坐。”李林说:“我们宋巡官叫你去问话,马上就去。”到了警务段,宋巡官说:“我们胡总段长,叫你到郑州去问话。”我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吃惊。原来这个胡总段长就是京汉铁路警务段第二总段段长胡鸿章。这个家伙为人凶狠毒辣,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不死也要剥一层皮,所以外号人称“胡剥皮”。
当天晚上,我被押到郑州。一下车就被送进了警察局的拘留所,钉了脚镣手铐。在一间豆腐干大的小房间里,关了三十二个人。人挨人,背靠背,连脚也没有地方插。我一进去就看见有好几个熟人。司机彭占元低声问我:“怎么把你也弄到这里来了?”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帮家伙存心害人。”
这帮家伙把我们弄进拘留所以后,便花天酒地忙着过年去了,却把我们扔在那既窄且黑的监狱里活受罪,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连屙屎拉尿也是带着脚镣手铐去的。我们就这样又冻又饿又渴地捱过了两天。初三上午,黄河南岸电务段工人郭德胜到郑州乡下去上坟,顺路来探望我。这时,我实在饿极了,就把他带去上坟的馍和菜都吃了。
在候审的几天里,我听见牢里有些人说:“这回是把我们当政治犯抓来的,可能要枪毙。”我听了,心里非常难过,心想:“我自己死了不要紧,留下老娘叫谁养呢?”可是回过头来,我又想:“这次大罢工,有不少工人牺牲了,他们是为了争自由、争人权而牺牲的。我要是死了,也是为了办工会,为了黄河南岸的工人,就是死也是值得的。现在应该想法去和敌人作斗争,为什么光是想到死呢?”想到这里,我就不再难过了。
阴历正月初四,胡剥皮亲自来过堂。胡剥皮满脸横肉,摇头晃脑,像一条肥猪似地坐在堂上。我一走进去,胡剥皮就把桌子一拍,恶狠狠地对我说:“你们为什么罢工?”
“为了成立工会。”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说。
“你为什么胆敢打外国人?”胡剥皮又问。
“我没有打外国人,是慕里那多不讲理,先打了我。”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了胡剥皮。
“你们工会哪些人是共产党?”
“我不知道。”我坚决地回答说。
胡剥皮就叫那些狗巡警用二寸粗的鞭子打我。我被打得满地乱滚,昏了过去。他们用凉水把我喷醒,又吊起来毒打。我牢牢记着二月一日晚上开秘密会议时总工会秘书长说过的话:“在任何环境下要坚定,不能动摇,要绝对保住工会的秘密。”因此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却什么也没承认。
第二天早晨,我和同时被捕的六个工人,从拘留所里被提了出来,押到郑州车站,关到一个不大通气的铁闷子车里,说是要把我们押送到保定府曹锟的军法处去审问。
火车向北面飞快地开去。列车快到黄河南岸了。我站在车里的铁窗旁,踮起脚来从窗孔里向外面眺望,我想,在停车时候能在车站碰一个熟人该是多好啊!列车嘎嗤一声在黄河南岸车站停住了,我站在窗前不停地往外眺望,可是站台上没有一个熟人。我正在焦急,突然看见加油工梅凤德提着油壶,从列车前面走来。我叫了他一声,老梅就跑了拢来。我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对他说:“老梅啊,我要押到保定府去了,麻烦你给我家里带个信。”我的话刚说完,列车就开动了。列车轰隆隆地向黄河大桥开去,快到我的家了。我的家就在桥南头的山沟里.距离铁路只有四十公尺远。当火车驶近黄河大桥的时候,我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我想起了年老的母亲,没有了我,她将多难过;我想起了年轻的已经怀孕了的妻子,我们结婚才一年多,就遭到这样的不幸,将来生孩子时,有谁来照顾她呢?我又想起来监狱探望我的老朋友郭德胜,他也许正在为我担心哩。想到这些,我心里比刀扎还难受。在这个时候,我是多么想看到他们一眼啊!当列车走到黄河大桥的时候,我提起脚跟,向铁窗外望去,可是我的家被材料厂的大门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失望后的难过袭击着我,我离开了铁窗,猛的倒卧在又冷又硬的铁板上,以后,我什么也不去想了。
第二天上午到了保定府,我们被押到军阀曹锟的军法处,换上七斤半重的大镣,上面还加上铆钉,手上戴着沉重的手铐,脖子上还锁上大铁链,铁链另一头套在牢房里墙上的一个大木杆子上。行动起来,非常困难,特别是粗糙的脚镣,把脚胫骨上的皮都磨破了,鲜血直流,每走动一步,都像针尖钻心一样。
军阀曹锟的爪牙、京汉铁路局局长,兼军法处处长赵继贤亲自从北京赶来过堂。那一天,我被拖进了刑堂,刚进门匪徒们就把我一掌推在地上,接着咵哒一声,把拷打的刑具都摆在我的面前。这里面有夹棍,乌鞘鞭,板子,铁链,冷水捅……
赵继贤把贼眼向我一瞪问道:“张士汉!你为什么罢工?加入过什么组织?”我马上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我是一个工人,总工会命令我们罢工,我就罢工。我只晓得做工,不懂什么叫组织。”赵继贤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对我说:“你们工人不要上共产党的当,说出共产党来,就放你。”“我不晓得有什么共产党!”赵继贤喊了一声:“不打不会招,用刑!”立刻就有两个大汉脱光了我的衣服,用乌鞘鞭乱抽,打得我紫一条,红一条,遍身是血。打完又问:“还招不招?”“没有什么可说的。”接着又把我拖到铁链上跪着,架开双手,然后在脚的两头压上杠子,用力一跺,我就痛昏过去了。最后,他们又用绳子绑住我的两个大拇指,把我悬空吊起来,边问边打。这时,我浑身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上的骨节轧轧作响,仿佛每个骨节都要折断似的,汗水像榨出来似的直往外淌。接着,天摇地转,金星直冒,眼前一黑,嗡的一声又昏过去了。等到我在深夜里苏醒转来的时候,用手指一摸,身上粘糊糊的到处是血,背上的血和衣服粘在一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透进骨里。几天以后,背上的伤口化脓了。每天晚上,我不能仰着睡觉,只好侧着身子。有时一翻身碰着伤口,就像无数针在刺着全身似的,一直疼到心里。就这样,我带着周身的伤,捱过了两个多月,后来经过医治,伤口才慢慢愈合了。
直到现在,我的背上还留下许多伤痕:一条六、七寸长、铜钱般厚的伤疤,从背心一直拖到脊推骨边;无数像针扎过斑斑点点的伤痕,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这些地方的皮肤都变成了酱紫色。这就是三十多年前赵继贤迫害我的罪证!在镇反运动中,人民政府把赵继贤捉到了,一九五一年七月在江岸举行公审,我上台控拆了这个恶贼的罪行;公审后,又亲眼看见这个狗东西在林祥谦烈士就义的地方被枪毙。我们工人多年的血海深仇这回才算报了。
三
封建军阀不但摧残了我的身体,而且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被捕的第二天,军阀就派人去抄我的家。我六十多岁的老娘和怀孕的妻子都被这些狗东西赶出门,只好去过流浪乞讨的生活。
我妻子起先回到郑州双桥的娘家。不久,就要生产了。娘家的人有迷信,说是血光会冲坏家神,不让她在娘家生产。我岳母只好把她送到乡下一个破庙里去住。她在那里生了一个男孩。大人的肚子成天饿着,哪有奶水给小孩吃。这个孩子只活了七天声就活生生地饿死了。
我母亲因为想念儿子,一个人讨着饭从黄河南岸到了保定府来看找。记得来牢里找我是在一天的上午。那天我带着脚镣在牢里坐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张士汉,你的母亲来接见!”这时,我心里突然一惊,一阵心酸顿时涌上了心头,泪花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我想她老人家这么远的路跑来看我,一定吃尽了千辛万苦。果然,她老人家穿着一身破袄,手上拿着一个讨饭篮子,里面有几块黄面馍和吃剩下的窝窝头,一看就知道是讨来的。看见这个情形,我叫了一声“娘!”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往后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母亲听我说牢里吃不饱,怕我挨饿,就经常把讨来的残菜剩饭拿给我吃。在保定停留了一个多月,她老人家才讨着饭回湖北的老家去了。
四
这一年七月,经过党的活动,我们这批被捕的工人,由军法处转到保定西关的第一地方监狱。在那里又过了二十二个月的狱中生活。
转到地方监狱后,每天吃小米稀饭,只有两片咸菜,脚上仍然带着脚镣,连大小便都没有一点自由。不过因为那里是地方监狱,准许每个星期接见亲友。
在我转到地方监狱的两星期后,有一天上午,突然听间看守喊:“张士汉!有人接见。”我心想恐怕是老婆或老娘找来了,一想眼泪就不禁涌出来了。可是,走进来的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青年。他身穿蓝色长袍,衣襟上挂着钢笔,约莫有十八、九岁,一副学生打扮。我正想开口问他的姓名,他却先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抢着喊我说:“张士汉,你家里写信叫我来看你,缺什么用可以告诉我。”当我正在惊喜不定的时候,他又告诉,给你在账上存了三块钱,往后零花就可以支出来用,家里的事不用管,有我帮你解决。我正想问一问,接见的时间到了,他就走了。我回到号子里,心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想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人来看我;但是,我又非常纳闷,心想我在保定府一无亲二无故,这个不认识的人,为什么来看我呢?内中必定有原因,可是又没法问清楚。从这以后,每逢接见的日子,就经常有人来看我,并且给我存上零用钱,因为有人在旁边监视,我也没法细问,只好把这个闷葫芦存在心里。
我被囚禁在七号牢房里。有一天上午,我正在号子里坐着,十号的一个青年人突然跑来找我。一见面他就先问我:“你叫张士汉吗?是不是从黄河南岸来的?”我回答说:“是。”’他自我介绍说,他姓吴,是长辛店工会的,我的情况是外面的人告诉他的。那天,他和我谈了一会儿,并且勉励我说,你为了工会,受了委屈,今后要坚持下去,不要泄气。谈不几句,因为怕被看守发现,很快就走了。过了几天,住在四号的正定铁路工厂铆工老康专门跑来找我。他和我先前常在一起开会,比较熟。见面后,他就开门见山地对我说,老吴早几天已经跟你谈过话,他是共产党员,要发展你参加组织。我马上问他说:“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条件?”他说:“这件事由组织来考虑。”接着,老康又明白地告诉我说,过去的罢工斗争都是党领导的,前些时来探望你的人,都是党派来的,那个年青人就叫应桂卿,他在铁路子弟小学教书。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党对我的关怀,我张士汉真不知要怎样感激党才好。经过他们的教育,我开始对党有了进一步认识,更加坚定了要求参加党的决心。
有一天,老吴自己跑来找我。他把我从号子里叫出来问我:“参加组织的事考虑好了没有?”我说:“我要求参加自己的党,就是怕不够条件,组织不批准我。”他说:“根据你过去在牢里的表现,经得起考验,组织决定批准你。”我听了后,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我在牢里还找到了党,这真比我找到自己的爹娘还要欢喜。从那次以后,我们就在牢里建立了小组,定期过组织生活。有了组织的教育,我的思想也开朗得多,坐牢的痛苦也似乎忘掉许多了。就这样,我们在牢里过了一年多。
一九二五年初,吴佩孕被冯玉祥打败了。一月底一天下午,我们被捕的二十多个人都被叫了出来。看守长叫人当场把脚镣给我们剁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我们说:“孙岳督军接到北伐军的电报,决定把你们放了,大家在牢里受了委屈。”原来党设法把我们营救出来的。我们跨出监狱后,应桂卿和十几个同志,早已在门口叫好马车迎接我们。我们就坐马车到了车站,这里总工会早已准备了二等车接我们到北京去休养。由于党的关怀和营救,我终于获得自由了!
(董维凤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