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大战爆发前三星期脱稿了他讽刺德国军国主义的大著《臣下》(Untrtan)的亨利·曼(Heinrich Mann),是本能地站在反战的一面的。赫塞(Hermamn Hesse)也是一样,他发表了要求欧洲作家援救和平的名文(O Freunde, nicht diese Töne! )以后,便实践自己底主张,离开了德国,到瑞士去作了反战的使者之一人。还有罗曼·罗兰,是著名的这方面的领袖,他底非战论在当时是具着火枪一样势力,全世界上都被他投射到了。
这一群,越是到后来,便越是得到了多数的拥护。大家底疯狂过去了,所得到的并不是原来所想像的“荣誉”而是现实的痛苦,于是才明白在帝国主义者统制下的战争是怎么一回事。像亨利·曼,像赫塞,像罗曼·罗兰,有的是代表着资产阶级底中间层,有的是进步的资产阶级底左翼,但到后来这一阵线的扩大,许多小资产阶级底份子便都涌了过来。那些份子起初多半是由于冒险性的驱使,都到战场上为自己底“祖国”去拚过命的,然而终于觉醒了,实际的体验便把他们送到更左的一边。那些份子:有写《十一月九日》(Der lte November)的克拉曼(Bernard Kellermann),有写《牺牲行》(Optergang)的温鲁(F. von Unruh),有写《炮火》的巴比塞,有写《夜》(La nuit)的马丁奈(Martinet)。——特别是巴比塞和马丁奈,不但在作品上说明了他们底志愿,也在行动上说明了他们底志愿。
说到法国,自从上一次大战以后直到现在为止,一般的作家可以说都在社会上维持着一种极优越的地位的。那儿有极荣誉的学士会(Académie),是政府拉拢作家的最好的机关。作家受了政府底豢养了,要想再对政府表示反抗的态度,那怕多少总有些困难。在这里,我们应该把那些学士会里的老“学士”像保尔朵(H.Bordeaux),法莱尔(C.Farrére)之流丢开不提,只说那般现代文艺大师的一群,莫洛亚(A.Maurois),雷尼耶(E.de Regnier),莫朗(P.Morand),连和纪德有过最深关系的洼勒利(P.Va.lery)都在内,虽然平时在各种各样的“文派”名目下面也讲自由,讲解放,更一致地在讲和平,但他们底出路却只有跟在统制阶级底后面跑。这一群,他们要一扯开平时的面具时,会成为强烈的战争喇叭手的。上一次战争中最活动的巴莱士已经作古了,但他底“爱国者联盟”(Ligue des Patriotes)并不是不能复兴,领导者或者是保尔朵、法莱尔之流罢,但这一群,有十二分的可能会都是积极的参加者。
尽管暂时的作家似乎大多数是不可靠的,但依然总还有不少有保证的作家在。在法国,我们不能忘记纪德,杜亚美尔,杜·加尔(Roger Martin du Gard)一群人,——但这还只是一些老作家,前更进的却还有艾尔巴尔(Piérre Herbart),季由(Louis Guillowx),马丁奈,以及女作家玛德兰·巴兹(Magdeleine Paz)等:他们都必然地是这次大事变中为真理奋起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