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一切权力归苏维埃！（1918—1919年德国革命文献汇编）
苏维埃思想在德国
卡尔·普莱特纳
本文以《苏维埃思想在德国》（Der Rätegedanke in Deutschland）为题收录于《社会革命的基础与组织》（Das Fundament und die Organisierung der sozialen Revolution），这是德共萨克森—安哈尔特地区委员会在1919年出版的一本小册子。
苏维埃思想与苏维埃制度在实践中的形式，都来自俄国。在俄国，苏维埃思想变成了现实，并为无产阶级革命及其革命规律奠定了牢固的基础。它的实践结果是如此雄辩，使得它更容易引进德国。
当然，不能认为俄国革命发展过程中的一切都适用于德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本来应当仿效俄国革命，建立苏维埃对资产阶级的专政。与俄国革命相比，我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们能够挑选一批经过考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的人才。因此，与俄国相比，在德国领导革命取得胜利应该更容易，因为我们不用进行各种试验。俄国人已经帮我们做过试验了。但是，就算我们充分运用了俄国革命的经验，我们还是要经历艰难的斗争，品尝惨痛的失败——没有这些，无产阶级革命就不可能进行到底。
审视和反思德国革命现今的发展，就会让人更加窝火。俄国革命是血腥的。但是，德国革命却更加血腥[1]，工人一旦摆脱了工资劳动和资本的桎梏，还要流更多的血。眼前只有两个选择：去斗争并赢得胜利——不然就是投降与覆灭。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决不能忘记俄国革命派还卷入了一场战争：他们必须同组织良好的军国主义与国际资本交战。
德国革命派目前还不用面临这种战争。他们的革命转变成了反抗国内资本的流血斗争，而国内资本仍在统治我们。但是，反抗国外资本的最终战争迟早会爆发，至少，只要西欧革命还没有爆发，这场战争就不可避免。
还有一件事，我们也不能忘记：在俄国沙皇专制制度的废墟上，革命很容易引爆，但要把革命进行到底却非常困难。俄国资本要比德国资本或日本资本弱小得多。农业在俄国占有压倒性的地位。沙皇专制制度带有浓烈的军国主义色彩，它的司法制度也带有鲜明的阶级性质——想想西伯利亚吧。但仅此而已。我们只要看一看现在的俄国议会里的争斗就够了。俄国没有一套合理的行政机关，也没有发达的运输系统。另外，沙皇军队和兴登堡的匪众还把俄国经济搞得一塌糊涂。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些情况也在德国出现了。但是，德国和俄国有一些重要的差异，不能不考虑。德国是一个拥有先进资本的国家。德国是一个由官僚治理的组织有序、政令通达、效率高超的国家——由于德国的这些特点，革命很难引发，但是一旦引发，推进下去就容易得多。
我们仍能发现，德国革命派有时会陷入绝望。革命前进得非常缓慢；这不免让人灰心丧气。这一切都有其原因。我们必须找出这些原因，我会在本文中尽力解释。
德国无产阶级之所以不革命，是因为他们接受的教育浸透了反革命的精神。工人群众是在工会里，在舒尔茨[2]、哈泽与考茨基的社会民主党里接受教育的，而在这些学校里，社会主义的学究及其随从传授的核心价值，便是秩序与服从。没有上过这些学校的工人，就不会拥抱这些价值。很好！年轻人，新一代工人，拥有不同的精神。他们对老一代说：“你们接受了社会民主党的教育，你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老一代人已经吸收了这些教育，即使他们为此饱受惩罚，他们仍不愿意放弃。
现在，当我们听见有人鼓吹秩序时，我们就知道他们鼓吹的是资本的秩序。当然，按照我们的理解，资本的秩序就等于彻底的无序。是资本的秩序导致了大饥荒与大屠杀；它把人贬低到了畜生的层次。
如果我们要进一步探寻革命进展迟缓的原因，我们就得把苏维埃制度在德国的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扎根于过去，第二阶段正在目前形成，第三阶段延伸向未来。
如果我们要反思过去的苏维埃，我们就必须思考下列问题：这些苏维埃当时认为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它们是否理解苏维埃的本质，是否理解苏维埃的作用的本质？我的答案是非常明确的：它们并不理解。（下略）
那么，现在的苏维埃呢？我们必须考察它们的成分、起源，它们的职能——或是它们缺了哪些东西。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展望未来的苏维埃。在未来几个月、几年里，它们的任务应该是什么？它们将不得不作为非法的苏维埃而开展活动，它们的成员一定清楚这一点。它们将是毫不在乎现行秩序和现行法律的革命机关。从资产阶级政府的角度来看，它们将是非法的苏维埃，它们的职能也是非法的。换句话说，共产主义苏维埃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为即将到来的无产阶级革命做好准备。作为革命的机关，它们必须为自己打好基础。这样才能使现今的苏维埃获得意义和内容——仅此而已！如果苏维埃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它们就会消失。它们也应该消失。事实上，如果我们看看现在的苏维埃的实情，我们就会希望它们消失，用真正革命的苏维埃取代它们。我们现在只有堕落的、无用的工人苏维埃，它们大多数都以企业代表会的形式存在，为企业老板效力，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管管伙食[3]。
我们认为，对未来的苏维埃及其职能进行详尽的探讨，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就算能进行这样的探讨，也不会从中得到什么东西，况且这样的探讨往往只能得到空洞的、不理智的、吹毛求疵的和强词夺理的反响。未来的苏维埃的职能，将从现存的少数几个真正具有价值的苏维埃当中浮现出来。除此之外，我们只能看到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再次重演。
如果我们从远处观察事物，就会觉得事物非常复杂。但是，当社会问题浮现时，当我们不得不寻找答案时，看上去很困难的任务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我们必须记住，无产阶级专政建立后，我们就会获得无尽的力量与首创精神。然后整个权力机关就都会落入我们手中，为我们所用。
[1] 普莱特纳的说法明显夸大，也可能是他掌握的消息不全面。——编注
[2] 普莱特纳指的可能是海因里希·舒尔茨（Heinrich Schulz，1872—1932），社民党著名政客。——编注
[3] 在德国革命期间，这是激进派经常抱怨的一点：按照社民党的构想，工人苏维埃能做的不过是帮工人选择午餐吃什么。——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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