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黎明
(吉他乐声)
黎明时刻。在达姆达姆鼓声中跳了整夜的舞,小村庄渐渐苏醒了。衣衫褴褛的牧羊人们吹着笛子把洋领进山谷去。少女们头上插着金丝雀羽毛,鱼贯的向泉水弯弯的小路上走去。在清真寺的院子里,一群孩子齐声同唱古兰经的诗句。
(吉他乐声)
黎明时刻。日夜的战斗。但在夜里筋疲力尽的战斗已经无能为力,并且慢慢的消逝。预示白天胜利的几缕吉兆的阳光,依旧姗姗来到害羞且苍白的地平线上,最后的残星悄悄地移到云堆下,像盛开的金凤花。
(吉他乐声)
黎明时刻。在那里,在那广阔平原的深处,紫红的边缘处,一个弯着腰的男人的身影在开垦:那是耕种者纳芒的影子。他每锄一下,受惊的鸟儿飞起来,振翅飞到平静的尼日大河河畔。他的灰布裤被露水打湿,拍打着旁边的草。他汗流浃背。不知疲倦,始终弯着腰,灵巧的操作他的农具,因为必须在下一次下雨前把种子埋下。
(科拉乐声)
[4]
黎明时刻。还是黎明时刻。麻雀在树间飞舞,表示白天开始了。走在平原潮湿小遒上的一个孩子,斜背着箭袋,气喘吁吁朝纳芒跑过去。他远远叫着:「纳芒哥,村长找你去树下谈话。」
(科拉乐声)
这么早就接到通知被吓一跳的农夫,放下手上的农具,走向沐浴在初升太阳微光中的村子。老人们已经庄严的坐在树下。他们身边有一个身穿制服的人,一个行政管辖区的警备兵,面无表情,悠然地抽烟斗。
(科拉乐声)
纳芒坐在羊皮的座位上。身兼巫师、乐师和诗人的头目站起来,向会议表达了长老们的意愿:「白人派一个行政辖区的警备兵来,要求村子里的一个男人到他们的国家打仗。大家经过讨论后,决定指派我们族里最有代表性的青年,使他在白人的战役中证明一向就是我们曼丁哥人特点的那种勇敢。」
(吉他乐声)
纳芒被上级指定了。每晚姑娘们用和谐的歌声赞美他威武的身材和发达的肌肉。他年轻的妻子,温柔的卡迪亚听到这消息惊慌失措,突然停止椿米,把臼收在谷食下,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哭泣着自己的不幸。死神夺走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她无法想象白人从她身边抢走纳芒,因为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的身上。
(吉他乐声)
第二天,尽管纳芒流泪并埋怨,庄重的达姆达姆战鼓声还是伴随着他到村外的小码头,他上了一艘平底驳船,驶往管辖区的首府。夜晚,少女们不像平常那样在广场跳舞,而是到纳芒的家前守夜,她们围着火堆讲话,一直到天亮。
(吉他乐声)
几个月过去了,一点也没有纳芒的消息传回村里。卡迪亚十分担忧,去邻村求助拜火教的祭司。长老们亲自就这个问题召开了一次简短的秘密会议,但什么也没透露。
(科拉乐声)
终于有一天,纳芒写给卡迪亚的信寄回了村里。卡迪亚担心丈夫的遭遇,连夜走了几个小时到管辖区的首府,那儿的一个通译读了来信。
纳芒在北非,身体健康,他打听收割、节庆、河水、跳舞、那棵讨论场之树、村子等等消息。
(巴拉丰琴声)
[5]
当晚,村里的老妇人们对卡迪亚开恩,让她在年龄最高的长者的院子里列席和闲话家常。村长也因为有了消息而十分高兴,邀请邻近的乞丐大吃一顿。
(巴拉丰琴声)
又过了好几个月,大家又变得焦虑不安,因为纳芒再次音信杳无。就在卡迪亚打算第二次询问拜火教祭司时,她收到了第二封信。纳芒去过科西嘉和义大利后,如今在德国,并庆幸自己获得勋章。
(巴拉丰琴声)
有一次,一张简单的明信片,揭露说纳芒被德国人俘虏,这个消息沉重的压在村人的头上。长老们开会,并决定从今以后准许纳芒跳杜加舞(Douga)。任何人没有光辉的贡献不准跳这种神圣的秃鹰舞,这种马凯林人皇帝的舞蹈,每一舞步都是马利历史的一个阶段。卡迪亚看到她丈夫高升到国家英雄的崇高行列,深感欣慰。
(吉他乐声)
时光流逝……两年过去了……纳芒始终在德国。他不再写信了。
(吉他乐声)
突然有一天,村长收到寄自达卡的信,通知纳芒即将回家了。村里立刻响起咚咚的达姆达姆战鼓声。大家唱歌跳舞到天亮。姑娘们做新曲准备欢迎他,因为献给他的老歌曲没有提到杜加,这曼丁哥人著名的舞蹈。
(达姆达姆鼓声)
但是,一个月后,纳芒的一个好友穆萨下士寄给卡迪亚悲情的信:「黎明时分,我们在佳罗伊海滨。在我们同达卡的白人长官大吵时,一颗子弹射中了纳芒。他长眠于塞内加尔的土地下。」
(吉他乐声)
的确,这是黎明时刻。清晨的阳光刚刚照射海面,把大海翻腾的细浪镶成金黄色。在徐徐微风下,棕榈树仿佛也为这场晨战而沮丧,树干略微倾向海岸。乌鸦成群呱呱叫,用叫声向周围宣告那血染佳罗伊海边的黎明的悲剧……在血红的天空中,正好在纳芒的尸体上,一只巨大的秃鹰笨重的翱翔。牠似乎对他说:「纳芒!你并没有跳这支以我的名字为称的舞蹈,别的人将来跳它。」
(科拉乐声)
〔注4〕在达卡最近的一次颁奖会上,塞内加尔总统桑戈尔决定将对黑人自豪感概念的研究登录在议程中。如果说塞内加尔总统所关心的,是属于历史层次,那我们也同意,但是,如果所牵涉到的,是要去打造黑人的自觉,那就是无视于历史上已上演了大部分的黑奴消失此一剧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