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在马克思主义正统和创造性预言之间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永远的鹰——罗莎·卢森堡的生平、著作和影响》（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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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论：在马克思主义正统和创造性预言之间

　　卢森堡著作的三条主线是反修正主义、资本主义理论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战略战术条件研究。这一发现似乎很难同关于她的广为流传的观点相一致，这种观点认为，她主要是一个反战人士、民主理论家、言论自由的捍卫者，以及按照她一贯的思维方式，是左翼激进的“批判的知识女性”的典范，正如人们认为在汉娜·阿伦特身上也体现出了这种特征。不过，这两种观点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流行的观点纯粹是将一个主要做出分析、制定纲领和进行批判的人简化为某种“观点”的结果。因此多数情况下，自由始终是持不同意见者的自由，这一命题脱离了她对布尔什维克进行批判的背景。对乔治·奥威尔、罗伯特·哈夫曼和卡尔·波普尔也可以这么说。在罗莎·卢森堡这里，这一命题也没有经过论证。

　　这一命题是纯粹道义上的假定，是公理，不是思考的结果。人们将这位好斗的学者的思考简化为这样的原理，那么就避而不谈，对于像她这样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所有的思想，即使是最正确最美好的，也是一个动态过程的诸因素的结合，而不是西奈山的十诫。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家是严肃的历史学家：他们相信，事件和思想的意义，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臣服于历史变动。罗莎·卢森堡在她的文章《妇女选举权和阶级斗争》中，就不是从伦理上、道德上，而是完全从自身的利益出发抽象地分析了对法律上的性别平等的必然要求，这和同样存在不平等的社会其他事件是分不开的。她在《资本积累论》中提出了帝国主义理论，不再指责战争，而是讨论性地阐述战争的起源及其消除。简而言之，卢森堡将她最美好的定律和最值得赞美的假定排列成一个立论、例证和推导的链条，每一项都做了恰当的表述，以马克思的论断“迄今为止，一切历史都是阶级斗争史”开始，以同样是马克思著名的不仅要解释世界，而且要改变世界的关于费尔巴哈的十二条提纲结束。

　　只给政府的拥护者以自由，只给一个党的党员以自由——就算他们的人数很多——这不是自由。自由始终是持不同思想者的自由。这不是由于对“正义”的狂热，而是因为政治自由的一切振奋人心的、有益的、净化的作用都同这一本质相联系，如果“自由”成了特权，这一切就不起作用了。^[1]

　　哲学家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来解释世界，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改变世界。^[2]

　　谁要想理解罗莎·卢森堡的作品，就应该知道，文章出自这样一位女性，她在博士论文的第一章就清楚阐明她在构建自己的论断时使用的什么方法：“现在，经济问题已处于所有文明国家的精神生活的中心位置，人们已经认识到，经济是整个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推动力。如果我们不能认识到一个国家的经济生活以及只是从中产生的社会结果的话，那么这个国家的政治面貌、历史命运对我们来说只是一本加了七道封印的书籍。”（W1/1，第115页）

^[1] 卢森堡写在《俄国革命论》稿纸上的边注，1918年；W4，第359页。

^[2] 卡尔·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第十一条提纲，1845年；MEW，第3卷，第5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