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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写给各主要布尔什维克党组织的信件

(1917年10月11日〔24日〕)


  10月11日〔24日〕即党中央通过关于武装起义决议后的第二天,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写信给布尔什维克党的彼得格勒市委员会、莫斯科市委员会和莫斯科区域委员会、工兵苏维埃中央执委会,彼得格勒苏维埃执委会和北方区域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布尔什维克党团。在这封名为《论时局》的信中,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申诉了他们反对立即武装起义的理内。他们的意见遭到了各地的拒绝和驳斥。

  鉴于总的政治形势,布尔什维克退出预备议会使我党面临一个问题: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工人队伍中有一种思潮在形成和发展,它认为,唯一的出路是立即宣布武装起义。关于日期问题,大家都认为,既然谈及这次起义,就应直截了当地确定日期,并且应确定在最近的时间。这个问题已经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在各种定期刊物和工人会议上讨论着。它引起了不少党的工作者的注意,我们也认为自己责任,有权利坦率地说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我们深信,目前宣布武装起义,这不只是拿我们党的命运作孤注一掷,而且也是拿俄国革命的命运和世界革命的命运作孤注一掷。
  毫无疑问,历史上有过这样的情况,被压迫阶级断定,与其不战而降,莫如战而后败。俄国工人阶级现在就处在这种境地吗?不,一千个不!!!
  由于我们党在城市里,特别是在军队里的影响有了巨大增长,目前的形势是,资产阶级要取消立宪会议已愈来愈不可能。我们通过军队,通过工人拿起手枪对准资产阶级的脑袋:资产阶级已处于这样的境地,如果它现在企图取消立宪会议,它将把小资产阶级政党再度推向我们一方,同时,手枪的扳机将会扳动。
  在立宪会议的选举中,我们党的机会是很好的。说布尔什维主义的影响开始下降以及诸如此类的话,我们认为是毫无根据的。从我们政治对手说出的这些论断完全是一种政治伎俩。它的企图就是,在对我们敌人有利的条件下挑起布尔什维克的起义。布尔什维主义的影响在增长。整个劳动人民阶层还只是开始处在它的影响之下。只要政策正确,我们能在立宪会议中取得三分之一或许更多的席位。小资产阶级政党在立宪会议中的态度不能完全像它现在的那样。首先,它们的口号“等待立宪会议解决土地问题、自由问题”已失效。而贫困、饥饿和农民运动的激化将使它们受到日益增大的压力,迫使他们寻求同无产阶级政党的同盟,以及反对立宪民主党所代表的地主资产阶级分子。
  当然,立宪会议本身不能改变社会力量的现实对比情况。但是,它能消除现时对这种对比的伪装。苏维埃已经根深蒂固,不会被消灭。目前,在一些地方,苏维埃实际已在履行政权的职责。
  立宪会议在自己的革命工作中,只能依靠苏维埃。立宪会议加苏维埃--这就是我们所要走向的一种联合型的国家机关。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党的政策有很大机会获得真正的胜利。
  我们任何时候也没有说过,俄国工人阶级单靠自己的力量可以胜利完成目前的革命。我们没有忘记,现在也不应忘记,在我们和资产阶级之间有一个庞大的第三阵营:小资产阶级。这个阵营在科尔尼洛夫叛乱时期加入到我们这一边,使我们获得了胜利。它还会不止一次地参加到我们这一边来。不能对目前情况高枕无忧。毫无疑问,目前这个阵营同资产阶级,而不是同我们靠得更近。但是,目前的状态不是永久的,也不是稳固的。只当无产阶级政党采取不慎重的步骤,进行某种未经深思熟虑的发动,把革命的命运完全寄托在立即举行武装起义上,才会把小资产阶级长期推到米留可夫怀抱中去。
  有人说:(1)俄国的大多数人民已经拥护我们;(2)国际无产阶级的大多数拥护我们。
  唉!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都不对,并且全部问题就在这里。
  俄国大多数工人和大部分士兵都拥护我们。可是,所有其余的人都成问题。比如,我们大家都深信,如果现在的情况发展到选举立宪会议,那么,农民的大多数将投社会革命党人的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偶然的吗?士兵群众支持我们,不是为了战争的口号,而是为了和平的口号。这一点非常重要。不看到这点,我们就可能把我们的筹划建立在沙漠之上。假如我们在独自夺得政权之后,(由于世界局势)必须进行革命战争,那么,士兵群众就要离开我们。诚然,一部分优秀的青年士兵会留下来同我们在一起,但是,士兵群众是要离开的。这正是帝国主义政府的罪行。它为俄国和盟国资产阶级服务,从根本上损害了国家的经济力量,破坏了国家,从而日益剥夺了革命人民用革命手段保卫自己防御世界帝国主义野心的可能性。帝国主义战争进行了四十个月之后,在一个被散兵游勇的抢劫弄得满目疮痍的国家里,在沙皇制度及随后的资产阶级统治所造成的经济崩溃的情况下,饱受苦难的士兵愈来愈难以把反对国际资本主义总联盟的革命战争进行到胜利。
  那些现在进行反战宣传的前线代表,直截了当地要求我们演讲人不要讲革命战争,因为这样作会把士兵推开。这是非常重要的信号。
  毫无疑问,无产阶级政府会立刻把战争的经济负担都加在资产阶级身上,—留给资产阶级的“只是一小片面包”,并且要“脱下他们的靴子”。这当然会提高群众的热情。但是,它还不能保证反对德帝国主义的革命战争的胜利。现时的俄国违背工人阶级的意愿,让帝国主义战争消耗国力。它仍然是一个技术相对落后的国家,铁路系统紊乱,缺少商品,缺少必要的军事技术装备及其它物品。工人政党夺取政权毫无疑问就是对威廉〔注:指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译者〕的打击。在革命俄国提出立即缔结民主和约的情况下,威廉将更难以进行反对它的战争。但是,在里加等地失陷的情况下,这个打击是否强大到足以把德国帝国主义的魔爪推离俄国?如果德国和英国帝国主义开始单独谈判--而这几乎是肯定的那么,它
  们不会把谈判更推进一步吗?在我们取得胜利以后,威廉那时就不能开进彼得格勒吗?有什么材料证明,无产阶级政党——在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反对的情况下——必须单独对这种状态和对它的必然后果承担责任,而且仅仅自己承担责任呢?
  这里我们再谈谈第二个论断国际无产阶级似乎现在大多数已经拥护我们。可惜,事实不是这样。德国舰队的起义具有巨大的征兆性意义。意大利有发生重大运动的预兆。但是,这离对俄国无产阶级革命多少是积极的支持,即离向整个资产阶级世界宣战还很远。过高地估计力量是非常有害的。毫无疑问,给与我们的多,向我们要求的也多。可是,如果我们现在孤注一掷,遭到失败我们将会给非常缓慢兴起的、但是毫无疑问正在兴起的国际无产阶级革命以沉重打击。其实,只有欧洲革命的增长才使我们必须毫不动摇地立即把政权夺取到自己手里。它正是俄国无产阶级起义胜利的唯一保证。它将到来,但是,现在并不存在。
  我们想象中的最近将来的前景是怎样的呢?我们的回答是这样的。
  当然,我们的途径并不仅仅决定于我们一方,敌人可能强迫我们在立宪会议选举之前投入决定性战斗。新的科尔尼洛夫叛乱的企图自然也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选举之事。对那时唯一可能的解决办法,我们当然会是意见一致的。但是,那时小资产阶级阵营中的大部分也必定会重新支持我们。政府逃跑到莫斯科会促使小资产阶级群众转向我们。而那时我们胜利的条件将具备,那时我们将不会被击败,而被击败的将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既然由我们来选择,我们现在可以也应该只采取防御立场。临时政府经常无力实现它的反革命企图。它已摇摇欲坠。士兵和工人的力量足以使克伦斯基及其同伙的这些步骤无法实现。农民运动还仅仅是开始。在军队的当前情况下,立宪民主党不可能大规模地镇压农民运动。临时政府无力伪造立宪会议选举。对我们党的同情将扩大。立宪民主党同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同盟将瓦解。在立宪会议里,我们将是一个如此强大的反对党,以致我们的散人在一个实现普遍选举权的国家里,必须不断地向我们让步。或者,我们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无党派的农民代表及其他人组成一个基本上实行我们纲领的执政同盟。这就是我们的意见。
  在历史的面前,在国际无产阶级的面前,在俄国革命和俄罗斯工人阶级面前,我们现在无权把全部前程押在武装起义上。认为现实的这种起义如果遭到挫折只会导致7月3日-5日事件的后果,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现在涉及到的是更重大的事物。涉及到的是决定性战斗,在这场战斗中遭到失败就是革命的失败。
  总的局势就是这样。但是,凡是不愿意空口侈谈起义的人,也必须冷静地权衡一下起义的得失。这里,我们认为有责任指出,在当前时机中,最有害的是低估敌人的力量和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敌人的力量要比他们所显露出来的大。彼得格勒起着决定作用。而无产阶级政党的敌人在彼得格勒积聚了庞大的力量:五千名士官生,他们装备精良,组织严密,他们(由于自己的阶级地位)甘心而且善于作战,又有司令部,又有突击队,又有哥萨克,又有很大一部分卫戍部队,又有以扇形配置在彼城周围的很大一部分炮兵。敌人几乎一定要借助中央执行委员会设法把军队从前线调回来。另外,在当前时机中,无产阶级政党将不得不在同科尔尼洛夫叛乱日子里的力量对比完全不同的情况下,进行搏斗。那时,我们同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同克伦斯基分子一起进行搏斗。而现在,无产阶级政党不得不反对黑帮分子,还有立宪民主党人,还有克伦斯基和临时政府,还有中央执行委员会(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
  无产阶级政党的力量当然是很大的。但是,关键在于:首都的工人和士兵是否真正有那样的情绪,即认为只有巷战才是唯一的出路,因而要冲向街头。不是的,没有这样的情绪。主张起义的人自己声称,劳动人民和士兵群众连7月3日前夕的那种情绪都没有。首都广大贫苦群众如果有冲向街头的战斗情绪,他们所发动的起义就一定能把那些最大的、最重要的、然而我党在其中的影响很薄弱的组织(铁路工会和邮电工会等等)带动起来。可是,即使在工厂和兵营里也没有这样的情绪,因此要在这上面打什么算盘,那就是自欺。
  有人说,但是要知道铁路和邮电职工在挨饿,在受贫困的煎熬,对临时政府感到气愤。当然,是这样的。可是,这还不能保证他们会违背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意愿,去支持反政府的起义。铁路职工受贫困的煎熬,在1906年也有过,在德国和法国也有过。但是,它并没能保证他们支持起义。如果所有受贫困煎熬的人们随时都准备支持社会主义者的武装起义,那我们早就夺得社会主义了。
  这里着重说一下我们的当前任务。苏维埃代表大会预定在10月20日举行。这次大会无论如何应召开。它应从组织上巩固日益增长着的无产阶级政党影响。它应当成为一个中心,把所有无产阶级和半无产阶级组织和铁路工人工会,邮电工人工会。银行职员工会等团结在苏维埃周围。这些组织同苏维埃之间还没有固定的组织联系。这只能看作是无产阶级政党的组织工作软弱的表现。而这种联系不管怎样说都是真正落实和实现“全部政权归苏维埃”这一口号的前提条件。目前这一口号,当然意味着要坚决回击政权对苏维埃和它所建立组织的权力的任何微小侵犯。
  在这种条件下,关于政权过渡到无产阶级政党手里的问题,用“现在或永远不!”的提法,是严重的历史错误。
  不,无产阶级政党将要增长,它的纲领将为愈来愈广泛的群众所接受。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必然走上使政权真正过渡到大多数人民手里的道路,党将能够采取更为广泛的形式来继续对他们的政策进行无情揭露。只有一种方法会使党断送自己的成就,那就是在目前情况下主动起义。这样做将使无产阶级遭受联合起来的,得到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支持的全部反革命的打击。我们要对这种危险的政策提出警告。

(译自《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中央委员会记录,1917年8月-1918年2月》第87-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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