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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致重庆信

——对四川军阀之态度及工作方针

(一九二六年八月二十三日)


· 附:重庆来信——四川各派军阀动态(一九二六年八月三日)



  八月三号来书收到。川中现实局面非常复杂,前者玉兄〔1〕过沪时曾细谈及。彼时所得结论:
  1.川中虽有种种派别,如速成系、保定系(以学派分)、大邑系(以地域分)、骨肉系(如刘湘与刘文辉之叔侄关系)等,但此种派别均为一时势利之结合,可以随各个人当时之利害关系朝合夕变。
  2.每个将领均企图扩张个人势力,部下同样效尤,故无一人能真正统一四川。
  3.在革命潮流高涨、广东政府势力向外发展和吴佩孚势力失坠之时,一定有大群的投机军人跑向国民党,国民政府方面来也打着革命的旗号。
  4.虽然他们是投机的不是真革命的,然只要他们这样做,是可以分裂军阀的势力,可以加速军阀政治之崩坏,我们自然不当拒绝而当接受。我们且可乘此机会中逐渐培植出一种新的力量来。
  5.因此,我们不能对这般人希望过高,不能过于相信他们,我们只在藉此机会:
  A、可以扩大民众的运动(因为他表面总要允许相当的一点自由权利),这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
  B、可以播入军中去作政治宣传,可以有在旧军队中培种新的力量的机会。
  6.倘若我们把这般人看得太高明了,过于责望他,过于信赖他,都要发生很大的危险:
  A、过于责望他只有使他远离我们,感觉我们不能合作,便跑向右派反动方面去。
  B、过于信赖他则不免为其所卖而失望,且白丧失我们许多工作能力不能用在自己的基础工作上。
  从你们这次来信中说刘湘之忽然宣传北伐军的胜利,派代表向民党输诚,取消玉等的通辑〔缉〕令;刘文辉之拟请玉长成大,翻印三民主义等书散发军中,向民校要人作政治工作;黄隐之在合州试办黄埔式的军校,暗派人赴粤;赖部袁旅之特别倾向民校;杨森对于向时俊过于接近我们之不满;何光烈态度之突然变坏。这些消息,仿佛是很可诧异的。何以反动的刘湘、刘文辉全倾向国民党?何以我们已有接洽认为比较左倾有望的何光烈、杨森竟又改变态度?其实这并无什么可异,这正表现这般人的投机性。成都同学对于刘文辉工作之失败,就是把他看得太高明,责望过高,反转一无所得。你们对于何光烈之失望,也是因过去过于信赖他真革命,自然惊异他今日之特别反动。我们能认清这般人的投机性质,自然能使我们的工作有一定的方针进行,不会随着他们态度之转变而受影响。总之:
  1.我们不拒绝他们之过来以破坏军阀政治。
  2.我们籍此机会极力扩大民众运动。
  3.插入军中去作政治宣传,在旧军队势力中培养新的力量。
  因此,对于反动的刘湘,他来接洽亦可以不拒绝;对于口上言论非常革命的刘〔何〕光烈、杨森也不要过于信赖。我们自然很希望在川中发生一个左派军队,发生自己的武力,但这不是勉强能够速成的。

  根据一九二六年九月八日出版的《中央政治通讯》第二期刊印



附:

重庆来信

四川各派军阀动态

(一九二六年八月三日)



  自吴佩孚任免川中军民首长的命令到后,四川的政局突然呈现一种混沌的局势。旧二军系的刘湘及其部属都手忙脚乱起来,恐慌已极;保系的邓锡候等趁此时机极力与杨森要好,准备拜受吴氏的新命,藉以压迫刘湘下野。这个时候,刘、邓、杨都在调兵遣将,战争的爆裂大有一触即发的样子。但是刘、邓、杨备战的期中而北伐军攻克长沙的消息突然传到,于是刘湘一派的人从无法中得此一付解危剂,又大肆活动起来;保系的邓、田等,一面为北伐胜利的空气所摄〔慑〕,一面因内部刘自乾和其部属的意见不一致,也就迟迟的不能就职。同时,川中各派的大小军阀因整个政治环境的变化,都形成一种摇摆不定的样子,对于广州和此地的民校有大部分的人都表示好感,甚或极力的与民校拉扰。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的工作也因之扩大。特分别的报告,祈兄处迅与指示,以便有所遵循。
  旧二军系的刘湘,在政治上的外援与皖系的段比较接近,因此对直吴常呈不满的态度。加以去年驱杨和今年阻挠杨之行动(全是为保持大二军系之统一)均不见好于直吴,故刘在政治上与吴的关系无形中完全断绝。所以此次吴对于川中之新命,旧二军系的将领几乎全部在免职之列。
  刘和他的部下大多数都是头脑冬烘,且与进步系的关系异常密切,故前此民右与进步系等的反动份子竟迫其下令通辑〔缉〕××和×〔2〕,并对民校加以种种的妨碍。但是现在外因吴将其一切职务免去,内因邓、杨等的结合行将迫其下野,遂走头〔投〕无路,陷于最困难的境地。这时恰逢北伐军在湖南胜利的消息传来,他遂得藉此宣传以抵制邓、杨(当攻克长沙的电到时,刘亲批速送各报登载),一面藉安岳军团冲突问题,嗾使川东的团阀曹燮阳等组织伐暴团,联络川北各地的团防向邓的防地进攻(此事现尚未完全停止),以牵制其后方;一面派人与杨森表示好感,愿与合作,将川中军、民、财各政交杨,以作保全其地位的交换条件。但是恐杨终不利他,又主使旧二军系全部和新二军系的一部分将领先组织一丙寅军委会,来处理川中的军、民、财各政,以及摘〔嫡〕系唐式遵为主席,以便抵制杨的行动,藉以示恩于各将领;并又促这加入委员会的各军联盟电吴,求其收回成命。他这样布置犹恐不足以抗邓、杨,又使其部下蓝文彬通电主张自治,以抗吴的命令,并派人赴蓉极力的把刘自乾拉着(此人与刘有叔侄关系,与杨森素不合,且为保系的实力者),使其牵制邓、田。同时又变其疾视民校的态度,忽将前次对我们的通辑〔缉〕取消,以表诚意,并派代表输诚愿与合作(自然是别有用心的水漩式)。我们看他来得太滑稽了;且前次兄处又有严令不许与他发生任何关系,——虽嘱玉兄转呈一切,但未得兄方的命令,故只好取不即不离的政策与之周旋,藉以减轻目前的压力。
  保系的刘自乾在四川的军阀中要算野心最大的人,随时都想利用机会揽川中政权,向来的政策是挟保系以威刘,复藉速成系以制邓,常操纵于两系之间以自厚其实力。此次吴对川中的新命,他仅仅一个军务会办,心其〔甚〕不满,落得施其操纵两系的故技,从中来获利。故一面迫邓、田不许就职,要其联名电吴保留刘湘位置;一面藉保系反刘的空气来压迫刘湘,使其事事听命于己,以便消灭其宿仇杨森。近来因北伐军在湖南的胜利,遂动其投机之心,把他前次命令封闭的叙府学联和后援会等启封,并向民校极力要好,自命为是中山信徒,翻印三民主义等书散发军中,以表其真诚;又嘱人要玉兄去长成大,并愿出资办一日报为民校主义的宣传,且向民校要人在其军中去作政治工作。无论其投机与否,这样表示算是十足了。然因成校同学幼稚的关系,向其要求太急,而民右和旧派遂乘机造谣包围,引起了他的疑惧,遂将成大和将开办的□报纸诸问题搁置不提,现只是对民校表好感而已。弟处刻另派同学负成校民校的工作,以图挽救这个好机会。
  邓锡候本人是川军中旧派的代表,且与进步系关系太深,左右的人几乎全是进步系,刻正想利用机会拜吴新命。不过他的部下因受革命潮流的激荡,有些表示左倾的分子如黄隐近暗地派人赴粤,并令其弟慕颜在合州办一军官团,仿黄埔的办法组织政治训练班,不时请命于民校,并要人在该军工作(已派有二人前去);近复要求先委以相当名义,于必要时自行宣布,以便受国民政府的切实指挥。因此民校要我赴合与其协商并考察其进行状况,对于他的要求拟介绍其代表赴粤接洽。我拟一、二日内即行前往,勾留三、四日即可归来,详情俟归时再报。
  赖心辉前因受保系的压迫,得刘自乾的援助始得离蓉赴沪。近又被吴将其免职,与刘湘同一命运,遂与刘的行动同一步调,也派人向民校要好。他的部下袁旅尤其对民校表好感,我们已派有同学三人在该旅工作。
  何光烈因要排斥进步系的张表芳〔方〕,故不得不拿民校去做挡箭牌,所以要请玉同学赴顺为之办高中,以作与民校输诚的表示。但现在他的态度突变,日昨来电云学校因经费无着,本期不能开学,请暂缓聘人。据派赴顺庆同学的报告,他对于前次成立的工会和民校等近来都表示压迫,且禁学生入党,已完全立于反动地位了。不过他的部下秦、杜两旅对民校的表示甚好,尚能保持一切进行。玉同学如尚留沪,请转告其不要聘人了。
  向时俊近日对民校的表示较前更好,近拟在该师内成立一训练处(内容注重政治训练),设立一训练班,调该师中下级军官来听讲,要求民校派人拒负训练全责,其一切规划均要我们为之主持。刻正着手进行,大约本月半间即可实现。
  杨森近来因环境关系和内部均不一致,应付时感困难,不特对民校无若何之表示,并且深不满意向时杰(俊)的行动(这是向对我说的,或许别有用意)。近来因急欲迫刘下野,与保系之邓勾结甚密,刻正准备本月十号与保系各将领在万县开军会定他们对刘的方法,藉以与刘现在所组织之丙寅军委会相抗。川中有无战事,恐要在他们这两个会开后才能决定〔3〕。

  根据一九二六年九月八日出版的《中央政治通讯》第二期刊印




注释

  〔1〕玉兄指吴玉章。
  〔2〕原文如此。
  〔3〕本文正文及附件原无标点,是编者增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