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万岁！”^[1]

　　“我们的目标是要重建一个没有牧师、没有国王、没有资本家、没有游手好闲者的社会。”
　　“工人们组织起来，消灭战争。”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我们在这里集会为这样一个人的逝世而哀悼，虽然有些人不承认他是个工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帮助了全世界工人去进行世界上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斗争，这是一场弱者和穷人反对富人的斗争。象国际中所有那些冲锋在前的思想家和战士一样，马克思也遭到了鄙视和奚落。国际遭到嘲笑并被说成已经死亡。但是今晚你们出席的大会证明它仍然活着！只要在有思想的工人的血管里还流着一滴血，工人的国际团结就将继续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国际所开创的事业将走向光辉的目标。国际建立的基础坚如磐石，它有坚不可摧的纲领：（1）废除常备军；（2）废除国界；（3）人民的联合和团结。所有的国王、贵族和游手好闲者都懂得，当工人团结起来的时候，他们将不得不在世界上承担起他们的那份工作。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我们将用圣·保罗^[2]的话说：“不劳动者不得食。”我们坚信的另一个思想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就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他指出，劳动创造一切财富，劳动者有权得到他所创造的一份财富。对于国际来说，马克思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因为他证明了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一切价值，工人阶级的解放只能依靠工人自己才能实现。没有国王、诸侯、资本家会来帮助你们。这里只有两个阶级：工人和游手好闲者，因为政府都掌握在游手好闲者手中，因此所有的政府都联合起来反对工人。
　　国际经历了艰苦的斗争，在其初创时期，工人们并不想听取它的主张。但它取得了进步，得到了工人的拥护。它领导的反对权威、贵族和教授的斗争取得了胜利的成果。在这场斗争中，许多人牺牲了，而且默默无闻，为此，我把今晚这里举行的集会看成是洒在工人运动的不知名的领导者墓上的一掬热泪。

　　今晚我们在这里悼念刚刚去世的卡尔·马克思。1880年8月我在英国访问期间，他欢迎我到他的海边别墅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同他交往是十分令人愉快的。他正住在伦敦人常去的兰兹格特海滨。我在他家两代人住的别墅里见到了他。一位面容端庄、谈吐亲切、风度娴雅的女士站在门口欢迎我，显然她就是居室的女主人，卡尔·马克思的夫人。还有一位蓄着满头可爱的灰色头发，额头宽阔、性格豁达、彬彬有礼，和蔼可亲的六旬老人，他就是当代的杰出人物卡尔·马克思。他毕业于柏林大学，是黑格尔主义的批判者，报纸主编，富有民主精神的革命家，《资本论》的作者，一度令人生畏的国际的缔造者，一个被驱逐和流亡异乡的人。四十年来，他在世界革命政治活动方面起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在欧洲，他比任何人，包括约瑟夫·马志尼在内，更加是“地震”的震源，它震撼着世界各国，震碎了国王们的宝座，使那些头戴王冠的元首和公认的骗子手闻风丧胆．
　　当时正值夏令时节，我和马克思在兰兹格特一起度过了半天。我不时为他的谈吐感到惊异。他那富于讥诮、幽默和愉快的谈话，使我想起了苏格拉底的对话——明言快语，海阔天空，不落俗套，入木三分，一片至诚。他谈到欧洲各国的政治力量和人民运动——广为流行的俄国精神、德国的思想运动、法国的行动和英国的停滞。他满怀希望地谈论俄国，富有哲理地谈论德国，兴奋地谈论法国，忧虑地谈论英国，轻蔑地提到英国议会中的自由党人为之耗费许多时日的所谓“微小的改革”。他全面评述了欧洲世界，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指出它们的特点和发展，它们台前和幕后的角色，说明事态正朝着必然会实现的结局发展。十分明显，虽然他深居简出，默默无闻，但深明时务。从涅瓦河到塞纳河，从比里牛斯山到乌拉尔山，他正在为新时代的到来开辟道路。与过去相比，他的工作更不是徒劳的。在前一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令人向往的变化，出现了许多英勇的斗争，法国的共和体制达到了顶点。谈话间，我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你为何什么也不干了呢？”看来这个问题提得相当无知，对此他不作直接回答。
　　卡尔·马克思坦率地谈起了他同时代的人物，其中有暴烈的俄国人巴枯宁，有才华的德国人拉萨尔，〔18〕法国人罗什弗尔，〔19〕我深深地感到马克思以他的天才透彻地了解这些在另一种条件下也许会左右历史进程的人。我还发现，马克思先生也关注美国的动静，他对于美国社会中某些正在形成的和存在着的势力的评论是很有启发的。〔20〕
　　对我来说，这天下午过得太快了。他准备去海边散步。在那里，我们会见了他一家人，他的夫人、他的两个女儿以及她们的孩子和丈夫。这是一次愉快的聚会。马克思巧妙地懂得怎样做一个外祖父，这一点上并不亚于维克多·雨果，而且比雨果幸运得多，他的已结婚的女儿们还活着，这使他的晚年充满了生气。当我们漫步在海边时，我注意到这位老人对于遇到的男孩和女孩是多么的慈祥。“我喜欢孩子，”他说，“我喜欢所有的孩子”。他一边说一边蹲下去亲吻一个小女孩，在亲她以前，他抚摸着她那带着酒窝的惹人喜欢的小脸蛋。
　　卡尔·马克思彬彬有礼地陪同他的美国客人来到火车站。在等车的半小时中，他谈笑风生，充满了幽默感，以此来回答我想把话题引向严肃的哲学问题的试图。当火车向伦敦疾驶而去的时候，我从车窗中看见他正向我挥手告别。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不能再见到他了。
　　通过这次访问，我发现卡尔·马克思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不是一个想炫耀自己或追逐名望的人，他不图虚名，也不追求权势；既不急于求成，也不无所作为。他有坚强、开阔和高尚的思想，有远大的计划、合理的方法和实际的目标。
　　朋友们，在我们这个古老的世界上，能把聪明才智与最高尚的道德品质——为酷爱真理而自我牺牲的精神结合起来的人是很少的。这种人从来不会见到很多。大自然对于他们是吝啬的，尽管它对寄生虫们一点也不吝啬。甚至当他们出现时，人类也不欢迎他们，蛮横无理地对待他们，或是驱逐，或是监禁，或是将他们处以绞刑。往日有这样的人，在当今艰难困苦的岁月里，这样的人也许并不比往日少。德国出了个卡尔·马克思；我国有温德尔·菲力浦斯〔21〕，更不用说还有约翰·布朗〔22〕；意大利有马志尼，更不用说还有加里波弟〔23〕；法国的维克多·雨果〔24〕，更不用说还有罗什弗尔；俄国有车尔尼雪夫斯基〔25〕；西班牙有皮-伊-马尔加耳〔26〕；爱尔兰有迈克尔·达维特〔27〕；其他国家还有一些人。当然，在世界的这个所多玛城^[3]里能找到十个正直的人，人类就有希望免遭一场大火和硫磺的灾难。许多国家的和操各种语言的人们都在寻求某种伟大的共同目标。他们旨在通过正确的思想和实践，建立起幸福安乐的生活，消除那些给人类带来浩劫的邪恶势力。他们认为，这是办得到的，可行的，办法是可以找到的，而且也不太难。有志者，事竟成，诸位知道的一定还不止这一点。
　　现在请注意，我的冷静的听众们，刚才提到的这些人不光是梦想家，而且是实干家。马志尼或许做了四十年统一意大利之梦，但他终于活着看到了它。温德尔·菲力浦斯或许做了四十年黑人解放之梦，但他还是高兴地看到了它。维克多·雨果或许做了四十年的法兰西共和国之梦，但他还是得到了它。车尔尼雪夫斯基、皮-伊-马尔加耳和达维特正做着建立自由国家之梦，谁能够断定他们也许还能活着看到些什么？马克思梦想的事情比民族解放更伟大，他想的是全人类的解放，他一生中看到了将实现人类解放的新一代人的自然的和道德方面的力量。
　　现在，我想简要地总结一下：
　　首先，可以肯定地说，卡尔·马克思是一个思想境界高尚，用当代所有知识武装起来的人。
　　第二，马克思具有高尚的道德、宽厚而乐观的性格，对正义的信念和对人的热爱。
　　第三，卡尔·马克思在世界上进行了非凡的工作，翻开过去四十年的历史，看一看他所推动的、现正在全欧洲发展的运动所取得的成果，他工作的深度和广度就一目了然了。
　　第四，卡尔·马克思向人类提供了成果卓著的思想——体现在国际工人协会中的团结和自助自立的丰富思想，这些思想已经成为全世界工人的口号；《资本论》中关于政治经济、社会力量、工业协作和公共法律的富于创造性的思想，以及其它伟大的和根本性的革命思想，这些思想的光辉很快将出现在欧洲的上空。
　　第五，卡尔·马克思为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人们献出了自己的一生，他抛弃了也许可以实现的个人目标和可能得到的奖赏，从而使自己遭到当权者的仇视，被当局剥夺了公民权。
　　最后，马克思为人类献出了一切，包括最宝贵的东西，即他自己。
　　我们失去了他，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各地的同志们和我们一起哀悼他的逝世。我国许多工厂的工人听到他逝世的消息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在使用欧洲多种语言的车间里，人们为这位光明使者的去世而感到悲伤。不少国家的许多青年学生因失去了导师而难过。他的精神的继承者，因追求真理现在还在德国、奥地利、俄国、西班牙、意大利坐牢的人，为他的去世而失声痛哭，西伯利亚的荒野里也洒下了泪水。
　　马克思虽然逝世了，但他虽死犹生，——他活在人类的心中，活在笼罩着全球的精神中，活在他提出的永恒的原则中，在这些原则的指导下，我们期待着世界的新生。
　　马克思的伟大英灵与我们同在！永别了，亲爱的朋友，安息吧！

决议

　　劳工界沉浸在无限悲哀之中。他们最坚强的思想家、最杰出的英雄卡尔·马克思逝世了。三十年来，他把自己的生命和巨大的智慧全部贡献给了劳动人民的事业。在社会经济科学领域内，他用统计材料，用一致公认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为基础进行的推理，第一次证明了资本主义生产必然会导致所有产业的垄断和集中，使之落入少数人的手中，这样，由于掠夺工人阶级辛勤劳动的成果，使他们陷入完全奴隶般的和堕落的深渊。在反对资本主义专制统治的实际斗争的战场上，马克思又首先在各国群众中宣传所有工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思想。通过建立国际工人协会，他第一次最完整地把这一思想具体化。正是他，通过制订国际工人协会的章程和原则宣言，为席卷两半球的现代进步工人运动奠定了基础。也正是他，首先提出并宣布了运动的实际目标——我们这个时代社会问题的解决办法——实行土地和劳动资料的公有制。
　　卡尔·马克思的思想和行动所达到的成果将永垂史册。作为思想家和实践家，他的名字一样伟大。只要有一个人的心脏还在为正义和自由跳动，他的英名定将永垂不朽。考虑到这一切，又鉴于在这个时刻千百万人都沉浸在同样的悲哀之中，我们各民族的男女，市民和劳动者，以群众大会的名义宣布：
　　一、同工人们，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人们以及各国自由的真正朋友们一样，我们为伟大的思想家和战士卡尔·马克思的逝世而深感悲痛。他的去世，是工人阶级和自由事业不可弥补的莫大损失。
　　二、我们决心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和著作，并竭尽全力在世界上传播他的思想。
　　三、为了悼念我们的伟大死者，我们誓把自己的生命贡献给他所开创的事业，贡献给他曾经在其中留下可贵记录的斗争，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记他的光辉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在德国人和操德语的人们面前评价卡尔·马克思的重要地位，实际上等于“向纽卡斯尔运煤。”^[4]至今还没有学习过他的著作，特别是《资本论》的德国人，是十分令人遗憾的。如果他们没有机会这样做，或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有这样做，那就该受到责备，尤其是对于学问高深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学习这部严密的科学著作并不困难。事实上，数百名，甚至数千名工人都这样做了，他们不读懂《资本论》决不罢休。在整个学术发展史上，没有比德国学者、甚至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专家以沉默来判处《资本论》死刑这种态度更为可耻的了。如果他们不同意这样一个重要的研究成果，对它进行反驳，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他们的专业责任；但是，如果他们无力驳倒它，那末就应该承认这个现实。这样做才合乎学者的荣誉感和良心。但是，除了极少数人以外，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各国政府和剥削阶级一看到成千上万有知识的工人看懂了《资本论》，就禁止宣传它所阐述的真理。这样，他们就等于承认了这是一部无可辩驳的著作。他们通过了专门的法律来镇压马克思的追随者，剥夺他们的言论、出版和集会自由，因而表明这部著作含有无法驳倒的真理。如果他们想继续生存下去的话，就用暴力来阻止它的传播。是的，在整个欧洲，除了英国和瑞士，动用暴力来对付说出了真理的言论，而马克思的追随者却连言论自由也没有。还有哪一部科学著作得到过比这更有决定性意义的证明呢？与此同时，工人阶级懂得了只有用暴力才能战胜暴力。马克思说过，“暴力仍然是一切伟大革新的助产婆。”^[5]这一点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我们德国人理所当然地为马克思的不朽贡献感到光荣，这是我们民族的骄傲。我们民族中还没有一个学者在他的研究领域中取得比马克思更伟大的成就，甚至革新了天文学的哥白尼，也不能和马克思相比。马克思已经革新了这样一门科学，这门科学最深刻地关系到全体人民的共同幸福，它对各国人民的影响比宗教还要大，是的，甚至比历史上自然科学的影响还要大。他给人民带来了一个学者所能给予的最大荣誉，也给所有的人带来了最大的幸福。同时，这是一部人民解放的福音，堪称德文最伟大的科学著作。这是因为它的新旧资料丰富，逻辑性强，并依此进行分类和发挥，还因为它结论明确，解释清楚，论述高明。马克思揭示了财富的真正来源，指出了资本主义的高利贷和攫取利润手法的不公正性，还指出了土地私有的罪恶和彻底改造社会的必要性，从而革新了政治经济学。因此，他的著作使现存的政权及其奴性十足的走狗和仆从们感到恐惧，保持沉默。

　　我不能应我们委员会的邀请来制桶工会发言，但是我愿向这位毕生致力于改革社会状况的人表示深深的敬意。
　　我从未有幸会见过马克思，也没能阅读他的尚未译成英文的著作。因此，我没有资格来精确地谈论他的观点。就这些观点的理解而言，在一些重要问题上我有不同看法。但是，观点的不同并不减少我对他的尊敬，他是那样坚定地、顽强地和富于自我牺牲地为被压迫者的解放和提高受欺凌的人们的地位而工作。
　　在卡尔·马克思的一生和他的学说中，有两个为人公认的、具有深远意义的事实，为此，他值得受到特别尊敬。
　　他是国际的缔造者。这个组织第一次试图把各国工人联合在一个“人民的神圣同盟”中。他教导工人要团结一致，亲如兄弟。他的影响传到哪里，它就有助于消除国家的和种族的偏见。这种偏见历来是暴政得以建立和维持的最有效的手段。为此，我向马克思表示敬意。
　　我尊敬马克思，还因为他看出并教导说，社会革新的道路不能通过毁灭和无政府状态来实现，而只有通过传播思想和教育人民来实现。他认为群众处处受奴役都是由于他们无知。基于这种认识，他投身于掌握和揭示社会经济规律的研究工作，不认识这些规律，一切寻求社会改革的努力都不过是盲目的和无效的斗争。
　　卡尔·马克思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事业依然存在。不管其中可能有什么错误，这种同全体人类的努力分不开的错误将逐一得到克服，但是，美好的东西将永世长存。马克思预见到了那样一个正义的时代，并为之奋斗。到那时候，军队将被解散，不知道什么叫贫困，政府将成为协作机构。那是一个和平和富裕的黄金时代。文明世界的群众现在就开始认识到，这个时代是会到来的。马克思作为这样的人，将永远为人们怀念。
　　我同你们一起，向这样一个人致以兄弟般的敬意。

　　你们忠诚的亨利·乔治

马萨诸塞州，波土顿3月18日

　　同志们：波士顿支部和你们一起为失去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和朋友卡尔·马克思感到悲痛。他虽然去世了，但他的光辉教导对于人类和正义事业的每一个朋友来说，将永远是一盏指路明灯。
　　致兄弟般的敬礼！

　　社会主义工人党
　　波士顿支部书记
　　E·诺伊格鲍威尔

　　纽黑文，3月18日

　　纽黑文的社会主义工人今天召开群众大会，对工人运动因其指导者卡尔·马克思的逝世而蒙受的巨大损失表示深切的悲痛。让我们与你们一起响应他的战斗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致以兄弟般的敬礼！

　　书记：拉瑟
　　康涅狄格，梅里登
　　1883年3月19日

　　制桶工会悼念卡尔·马克思群众大会秘书：
　　昨天（1883年3月18日）在桥港召开了康涅狄格镟工协会代表大会。
　　会议决定：惊悉卡尔·马克思逝世的不幸消息，我们感到十分悲痛。他是争取人权的伟大战士，与资本家和垄断者的暴政和对工人阶级的压迫作了坚决的斗争。我们为失去这位善良和真诚的人而哀痛万分，但是，体现在他的著作中、珍藏在他的同胞心中的原则永远不会消逝。

　　受代表们的委托
　　书记路易·克罗伯
　　新泽西，特伦顿
　　1883年3月19日

　　制桶工会追悼卡尔·马克思大会主席：
　　请允许我和你们一起悼念我的朋友和导师卡尔·马克思，谨献上我对他的热爱和敬意。马克思去世了，但是他的事业将永存。

　　帕·麦克唐奈〔30〕

　　英国，伦敦，兰格特公园路122号，
弗·恩格斯：
　　纽约的无产阶级在制桶工会集会，向不朽的卡尔·马克思致敬。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大会秘书

　　一家晨报的一篇访问记中刊有这样一段话：“如果你想知道社会主义在美国传布得多么广泛，今天晚上只要到制桶工会去看看就行了。”我希望《世界报》的编辑此时正在这里，他就可以亲眼看一看在纽约是否有社会主义者。〔32〕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见过的最重大的国际性纪念日。这是在向马克思这样的人表示敬意，他不属于一个国家或半个地球，而是真正属于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所有的人民。这次会议证明纽约劳动人民是怎样看待马克思的。虽然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读过他的著作，但他们体现了他的思想并准备为这些思想去生活、斗争和牺牲。我出生在俄国，我将用俄语对我的那些不会说英语的同胞们讲话。我还要向美国学生说，在第一批接受马克思的杰出思想的人们中，有俄国的人民、学生和青年。他的思想存在于俄国所有的大学和乡村中间，存在于所有关在黑暗地牢里的人们中间，俄国政府想把那些为俄国的自由而斗争的人埋葬在这些地牢中。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俄国革命者，卡尔·马克思的思想就永远不会消逝。

　　马克思的伟大在于他告诉人们为什么目的、也就是为什么要进行斗争。他已经证明，资产阶级的发展实际上是历史的必然。用他著作中的话来说，征服世界的巨大力量在于他所证明的这样一个事实，即资本主义的生产手段必然会突破现存的关系。正如我前面这位尊敬的演讲人所说的那样，马克思的伟大也可以从这个事实中看出，即在这个甚至没有一个人懂得他的语言的国家里，举行了这样一个盛大的集会向他表示敬意，没有一个政客能召集这样一个大会。
　　国际就是马克思著作的化身。写作《资本论》的人必然会成为国际的缔造者。国际只是在形式上不存在了，而实际上它不会也不可能灭亡。特别是当人们得到解放并兄弟般地联合起来时，它仍然存在着并将永远存在着。
　　今晚让我们宣誓，我们只为马克思所宣传的思想而生活，让我们为实现这些思想而斗争，必要时献出我们的生命！（热烈鼓掌）

　　马克思是一个世界性的人物。他主张普遍的兄弟般的情谊，主张消除民族偏见和民族仇恨。各国有觉悟的工人已经认识到他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团结就是力量。因此，他们正按照马克思的号召组织起来，不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并代之以合作制度，就决不罢休。马克思死了，但是国际是不朽的，未来必定属于劳动者！

　　我们各国工人之间没有什么会引起冲突的争吵，我们要团结起来对付压迫我们的资本家。为了表明这一点，有些人长期地、诚心诚意地进行工作，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次大会十分令人满意。几个月以前，英国工会从曼彻斯特和利物浦派代表到巴黎与他们的工人兄弟共同宣布，两国之间不再存在什么纠纷，两国工人要团结起来。那个有六千人参加的大会就在巴士底狱附近举行。
　　拿破仑^[7]扼杀国际的企图以他自己的垮台而告终。马克思希望由欧洲工会开始的这个活动将导致工人之间的普遍联合这样一个重要而辉煌的结果。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正在萨克森坐牢，但我认为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生活。那时我第一次有机会学习和宣传卡尔·马克思的著作。后来，我选录了其中一部分向各界群众宣传，当时他们还不了解这位最伟大的理论家的著作。
　　无论是谁，就如我自己一样，只要有机会认真钻研今天我们纪念的这个人的学术著作，他就会懂得。这样的人一定是永生的。
　　全世界工人在精神上都沉痛地聚集在马克思的墓旁，他的遗体虽已入墓，但在他著作里所体现的精神是不朽的。
　　诸如哥尔查科夫〔37〕、格莱斯顿〔38〕、俾斯麦〔39〕，列曼〔40〕，梯也尔以及世界上头戴王冠或不戴王冠的恶棍早就被人遗忘，而卡尔·马克思将被人们铭记在心。
　　当新老凯撒^[8]们的纪念碑和雕像化为灰尘的时候，马克思献给人类的纪念碑——他的最伟大的著作《资本论》仍将闪烁着崭新的光辉。
　　他属于那些知识巨人之列，他们发现新的真理，阐述新的思想，并为世界开辟新的前进大道。这样的人一个世纪也出不了几个。
　　尽管如此，具有普通学术水平的人并没有充分地懂得马克思的重要性。这个原因，马克思本人说得最清楚。他写道：资产阶级把律师、医生、牧师、诗人、科学家都变成了它的薪金雇佣者。
　　资产阶级的薪金雇佣者、富翁和权贵面前的乞丐、国家机器内部腐败的奴才（这个国家机器不过是掌握在一大群窃贼手中加紧奴役无产阶级的有组织的政治权力而已）——这样一类学者是不能承认他们所不容许懂得的道理的。
　　他们的雇主就是资本的代表。马克思正确地勾划了资本的历史，他写道：“如果按照奥日埃的说法，货币‘来到世间，在一边脸上带着天生的血斑’，那末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9]
　　一些学者认为马克思的著作过于深奥，因而无法读懂。这种理由是不能成立的，因为马克思往往先用很长的篇幅对一些道理进行透彻的论述，然后再用简练的警句加以概括。
　　例如，他说过：“共产党人可以用一句话把自己的理论概括起来：消灭私有制！”^[10]他还说过：“资产阶级正在生产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同样是不可避免的。”^[11]
　　把马克思仅仅看作是现存社会的批判者，认为他只是想到毁灭而没有想到建设的看法，也是错误的。他清楚而明晰地指出这样一个社会必然会到来：“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2]
　　由于他只为无产阶级工作，因而他期待无产阶级积极投入到其中去。他说过，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才是真正革命的阶级。
　　他不断地论述革命问题。他对共产党人所作的一般论述特别适合于他本人：“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共产党人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13]
　　三年前，当我最后一次看见马克思的时候，他已病魔缠身。他对我说：“我看不到我们事业的胜利了，但是你还年轻，你能活着看到人民取得胜利。”他整整战斗了四十年；他推动了一些革命的发展；他经历过胜利，也经历过失败；但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必定是个榜样。我们的任务是到人民中去，向他们作宣传，把工人一个个都争取到我们队伍中来，这样我们就会达到目的。这里的社会问题象欧洲一样严重，谁知道战斗多快会在这里爆发？谁知道这里何时将颁布戒严令？所以，你们自己组织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卫，而是为了向凶恶的资本家进攻。
　　你们对马克思的最好纪念就是不停地进行伟大的解放事业，为伟大的社会革命作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