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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马克思致约翰·巴蒂斯特·施韦泽
柏林
1868年10月13日于伦敦
阁下:
……首先,关于拉萨尔的联合会〔182〕,它是在一个反动时期成立的。在德国工人运动沉寂了15年之后,拉萨尔又唤醒了这个运动,这是他的不朽的功绩。但是,他犯了很大的错误。他受直接的时代条件的影响太深了。他把一个小小的出发点——他同舒尔采一德里奇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1〔91〕的对立——当做自己的鼓动的中心点:以国家帮助反对自助。这样,他不过是重新提出了天主教社会主义的首领毕舍为反对法国的真正的工人运动而于1843年和以后几年提出的口号。拉萨尔是够聪明的,当然认为这个口号是权宜之计,所以他只能以这个口号(据说!)可以直接实现为理由来为之辩护。为了这个目的,他不得不断言这个口号在最近的将来就会实现。因此,这种“国家”就变成了普鲁士国家。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向普鲁士君主制、向普鲁士反动派(封建党派)、甚至向教权派让步。他把宪章派的普选权口号〔256〕同毕舍所说的国家对协作社的帮助结合起来。他忽略了德国和英国的条件是不同的。他忽略了衰落帝国〔257〕在法国普选权问题上的教训。其次,就像每一个说自己的口袋里装有能为群众医治百病的万应灵丹的人一样,他一开始就使自己的鼓动带有宗教的宗派性质。其实,任何宗派都带有宗教性质。再次,正因为他是一个宗派的创始人,所以他否认同德国和外国以前的运动有任何天然的联系。他陷入了蒲鲁东的错误之中,他不是从阶级运动的实际因素中去寻找自己的鼓动的现实基础,而是想根据某种教条式的处方来规定这一运动的进程。
在我现在的追述中,大部分内容早在拉萨尔1862年来到伦敦要求我同他一起领导新的运动的时候,我就对他讲过。
您本人根据切身的体验,知道宗派运动和阶级运动是对立的。宗派不是在它和阶级运动的共同之处中,而是在把它和阶级运动区别开来的特殊护符中,寻求自己存在的权利和自己的荣誉。因此,当您在汉堡建议召开工会成立大会时,您只有以放弃主席职务相威胁,才粉碎了宗派的反抗。〔258〕此外,您曾经不得不把自己变成双重人物,宣布您时而作为宗派首脑进行活动,时而作为阶级运动的代表进行活动。
全德工人联合会的解散〔259〕曾使您有机会向前迈进一大步,并有机会声明,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证明,现在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已经到来,把宗派运动融合于阶级运动和消除一切宗派主义的时机已经成熟。至于说到宗派的真实内容,那么像过去的一切工人宗派一样,宗派会把它当做丰富运动的因素带到总的运动中去。但是您并没有这样做,您实际上是要求阶级运动服从特殊的宗派运动。与您为敌的人就由此得出结论,说您千方百计地想保持您“自己的工人运动”。
至于柏林代表大会〔260〕,首先是不应匆忙召开,因为结社法26 7还没有通过。因此,您本应同拉萨尔集团之外的领袖们商量,和他们共同制订计划并召开代表大会。但是您并没有这样做,您只是让他们二者择一:公开地附和您或者反对您。这次代表大会本身不过是汉堡代表大会的增订版。
至于章程草案〔262〕,我认为它在原则上是错误的,我相信我在工会方面的经验并不比任何同时代人少。在这里,我不想再作详细的说明,只想指出,集中制的组织不管对秘密团体和宗派运动多么有用,但它同工会的本质是相矛盾的。即使这种组织是可能存在的——我说它根本不可能存在——,那它也是不适宜的,至少在德国是这样。这里的工人从小就受官僚主义的管束,相信权威,相信上级机关,所以在这里首先应当教会他们自己走路。
您的计划在其他方面也是不切实际的。在“联合会”中有三个来源不同的独立的权力机构:(1)由工会选出来的委员会;(2)由普选产生的主席(他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3)由地方选出来的代表大会。这样一来,到处都是冲突,而竟说这样有利于“迅速行动”!在国际工人协会的章程中,也设有协会的主席。但是,实际上他的职能只不过是主持总委员会的会议。我在1866年拒绝了主席的职务,1867年根据我的建议根本取消了这个职位,而代之以在总委员会的每周例会上选出的执行主席(Chaiman)。工联伦敦理事会〔169〕也只有一个执行主席。书记才是它的常设的负责人员,由他处理日常事务。拉萨尔从1852年法国宪法中搬用了“由普选产生总统”的做法,是极大的失策。况且是搬用到工会运动!这种运动多半是围绕着钱的问题兜圈子,您很快就会发现,在这里任何独裁都将完结。
但是,不管在组织方面出现了什么样的错误,这些错误大概都可能被合理的实践或多或少地克服掉。作为国际的书记,我准备充当您和直接参加了国际的纽伦堡多数派之间的调解人,——当然是在合理的基础上进行调解。我已经把同样的意思写信告诉莱比锡方面。我不会忽视您的难处,并且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更多地受环境的支配,而不是受自己的意志的支配。
我向您担保,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将是公正的,这是我的责任。但是,另一方面,我不能向您担保,我不会在某一天——在我认为是工人运动的利益所绝对需要的时候——作为著作家以个人名义公开批判拉萨尔派的偏见,就像当年我对待蒲鲁东派的偏见那样[1]。
我向您保证,我对您个人怀着最良好的愿望。
忠实于您的 卡·马·
[1] 参看马克思《哲学的贫困》和《论蒲鲁东》,《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和第3卷。——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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