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马克思致恩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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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马克思致恩格斯

曼彻斯特

1851年8月14日于［伦敦］
　　索霍区第恩街28号

亲爱的恩格斯：
　　我在一两天内把蒲鲁东的原书寄给你，不过你一旦看完就寄回来。因为我想——由于需要钱用——就这本书写两三印张的评论去发表。因此希望把你对此书的意见更详细地告诉我，而不要像你惯常所做的那样匆忙地写出来。
　　蒲鲁东主义的实质——整个蒲鲁东主义首先是反对共产主义的一场论战，尽管蒲鲁东从共产主义中剽窃了许多东西，而且是通过卡贝一勃朗的改头换面来认识共产主义的——，我认为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论点：
　　必须反对的真正敌人是资本。资本的纯粹经济上的确认是利息。所谓利润无非是工资的一种特殊形式。把利息变成年金，即对资本的分年偿还，就可以废除利息。这样一来，将保证工人阶级——应读做工业阶级——永远占有优势，而资本家阶级本身则注定要逐渐消失。货币利息、房租、地租是利息的不同形式。这样，资产阶级社会仍然保存，并获得了正当的理由，被铲除的只是其不良倾向。
　　社会清算只是重建“健全的”资产阶级社会的一种手段。是快还是慢，这对我们无关紧要。我想先听听你对这种清算本身的矛盾、不确切的地方和不清楚的地方是怎样看的。但是这种重新建立的社会的真正灵药是废除利息，即把每年支付的利息变为年金。这种不是当做经过改良的资产阶级社会的手段，而是当做它的经济规律提出来的措施，自然会造成两种结果：
　　（1）使小的非工业资本家变成工业资本家。
　　（2）使大资本家阶级永世长存，因为在实质上，如按平均计算，社会总的说来——工业利润不计在内——任何时候都只是支付年金。不然的话，普赖斯博士所计算的复利^[1]就成为现实了，而整个地球上的财富也不够用来支付从耶稣基督诞生以来就开始流通的最小的资本的利息。事实上，以英国，即最稳定最资产阶级化的国家为例，可以有把握地说，在最近50年或100年中，投入土地或其他方面的资本，从来没有产生过利息，至少按照价格说来是如此，而这里所谈的正是这个问题。比如说，英国的国民财富估计最多有50亿。就算英国每年生产5亿，那么英国的全部财富仅仅等于年劳动产品的10倍。因此，资本不仅没有产生利息，而且按价值来说，甚至没有把它自身再生产出来。而这是由于一个简单的规律的缘故。
　　价值最初是由最初的生产费用，即根据生产该产品最初所必需的劳动时间来决定的。但是产品一旦生产出来，产品的价格便由该产品再生产所必需的费用来决定了。而再生产的费用在不断地下降，而且时代在工业方面越发展，这种下降就越迅速。因此，是资本价值本身不断贬值的规律，使地租和利息的规律失去作用，否则地租和利息的规律就会成为荒谬的东西。你提出一个论点，认为没有一个工厂能够抵偿它的生产费用，其原因也在这里。因此，蒲鲁东不能通过施行一种即使他不提出而社会实质上也在遵循的规律来改造社会。
　　蒲鲁东想赖以实现一切目的的手段就是银行。这里存在一种混淆。银行业务可以分为两部分：1．把资本变成现金。在这种场合我所给的只是货币而不是资本，其所以能这样做，当然只是考虑到生产费用，也就是考虑到0.5厘或0.25厘的利息。2．以货币的形式贷出资本，在这里利息要依资本的量而定。在这种场合，信用所能做的，只是通过积聚等等办法把现存的、非生产性的财富变成真正的、能动的资本。蒲鲁东把这第二项看得同第一项一样容易，然而最后他会发现，如果他依靠假想的一定量的货币形式的资本，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只是使资本的价格按资本的利息降低的比例提高。其结果无非是使他的证券失去信用。
　　至于关税同利息的联系，我想让你通过原文去玩味。这么美妙的东西是不应该由于删节而使它受到损害的。蒲鲁东先生既没有确切地说明，公社分享房屋和土地是怎么回事——而他为了反对共产主义者，无论如何是应该这样做的，也没有确切地说明，工人将怎样占有工厂。他虽然希望有“强大的工人协会”，但是又十分害怕这些工业“行会”，因此，他尽管没有让国家但却让社会具有解散它们的权利。作为一个地道的法国人，他只是把协会局限于工厂，因为他既不知道摩西父子公司，也不知道中洛锡安的农场主。在他看来，法国的农民和法国的鞋匠、裁缝、商人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必须承认他们的存在。我越是研究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越相信：改造农业，因而改造建立在农业基础上的所有制这种肮脏东西，应该成为未来的变革的核心。否则，马尔萨斯牧师就是对的了。
　　同路易·勃朗等人的东西相比，这部著作是很可贵的，特别是对于卢梭、罗伯斯比尔、上帝、博爱以及诸如此类的荒唐东西作了大胆抨击。
　　至于《纽约论坛报》的事，我由于忙于经济学，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写一组关于1848年以来的德国的文章^〔81〕，要写得俏皮而不拘束。这些先生们在外国栏目中是非常大胆的……

^[1] 理·普赖斯《关于国债问题告公众书》1772年伦敦版和《评继承支付、孀老赡养金方案、人寿保险金计算法以及国债》1772年伦敦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