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六卷
致奥古斯特·倍倍尔
亲爱的倍倍尔:
我本想写信把洛贝尔图斯的欺诈行为告诉你,但现在《新时代》要发表我为《贫困》写的序言[注:弗·恩格斯《马克思和洛贝尔图斯》。——编者注];你可以从那里找到全部最必要的说明,这要比我在信里讲得好。更进一步的论述将放在《资本论》第二册的序言[215]里。
但是,还有一个在我看来是迫切的问题,我想对你谈谈我对这个问题的想法。
所有自由党庸人们对我们如此尊敬,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是呀,如果社会民主党人愿意守法,放弃革命,那末,我们是赞成立即废除反社会党人法[23]的。”由此看来,毫无疑问,在国会里会立即向你们提出这种要求。你们的答复,对德国不如对外国那么有意义,因为在德国,我们的可爱的小伙子们在选举中已经作了答复。要是作出顺从的答复,就会立即失去选举[234]所造成的全部巨大影响。
在我看来,情况如下:
欧洲各国现有的政治制度,都是革命的产物。法制基础、历史性的法、法制到处被千百次地破坏着或者是整个被抛弃。但是所有通过革命取得政权的政党或阶级,就其本性说,都要求由革命创造的新的法制基础得到绝对承认,并被奉为神圣的东西。革命的权利原先是存在的,否则执政者就得不到法律的批准,但是后来它被取消了。
德国现有的制度是在1848年开始和1866年结束的革命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1866年是一次真正的革命。普鲁士所以能建立德意志普鲁士帝国,只是由于它以暴力击溃了德意志联邦和进行了内战,就如同它过去所以取得某些成就,只是由于它在同外国结成同盟(1740年、1756年、1795年[243])中进行出卖和反对德意志帝国的战争一样。如果普鲁士硬说盟约是别人破坏的,那是一点也没有用的。另外一些人的说法则相反。革命从来没有忽视过法制的根据,例如,1830年在法国,无论是国王[注:查理十世。——编者注],还是资产阶级,都说法在他们那一边。总之,普鲁士挑起了内战,从而引起了革命。它取得了胜利,推翻了三个“天赐”王位,兼并了他们的领土以及过去的一个自由市法兰克福。[244]如果这不是革命的行为,那我就不知道革命这个词根本是什么意思了。此外,它还没收了被逐君主的私有财产。它承认这个行动是不合法的,然而却是革命的,后来要求会议(国会)批准这次行动,虽然国会并不比政府拥有更多的权利来处理这笔财产。
德意志普鲁士帝国,作为1866年用暴力创立的北德意志联邦的完成,完全是革命的产物。对此我并不抱怨。我对做了这件事的人所要责备的,只是他们是一些可怜的革命者,过早地止步不前,没有立即把整个德意志并入普鲁士。但是,谁以铁和血行事,推翻王位,吞并整个整个的邦,没收私有财产,谁就无权指责别人是革命者。如果党能保持住做一个革命党的权利,恰恰象帝国政府当年做的那样,那末党也就有了它所需要的一切。
不久前还存在一条半官方的原则:帝国宪法不是君主和人民之间的条约,它仅仅是君主和自由市之间的条约,自由市随时可以用其他条约来代替帝国宪法。因此,那些鼓吹这一原则的政府机关报要求给政府以废除帝国宪法的权利。过去对它们没有颁布过任何非常法,它们也没有遭受过迫害。这很好嘛,而我们甚至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为自己要求比各政府在这一情况下要求更多的东西。
坎伯兰公爵是不伦瑞克王位的不容争辩的法定继承人。普鲁士国王坐朝柏林的权利并不比坎伯兰公爵追求不伦瑞克王位的权利更多。对公爵的各种要求,只有在他登上按理属于他的法定王位以后,才能提出来。但是革命的德意志帝国政府用强力阻止他登基。这又是一个革命行动。
各政党的情况如何呢?
1848年11月,保守党人毫不犹豫地破坏了1848年3月建立的新的法制基础。[245]他们认为立宪制度只是暂时的,他们对于任何封建专制政变,都会大表欢迎。
各种色彩的自由派都参加了1848—1866年的革命,即使今天他们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权利:用暴力对付以暴力消灭宪法的尝试。
中央党[167]认为教会是居于国家之上的最高权力,因而也是在一定的情况下可以责成它进行革命的权力。
而这些政党却向我们提出要求,要我们,而且仅仅是要我们发表声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诉诸暴力,而要屈从于任何压迫和任何暴力,不仅在它们形式上是合法的(在我们的敌对者看来是合法的)时候是这样,甚至在它们直接违法的时候也是这样!
任何一个政党,要是不撒谎的话,都不曾否认过在一定的情况下有进行武装反抗的权利。从来没有一个政党会放弃这种非常的权利。
如果就一个政党在什么情况下为自己保留这种权利发生了争论,那对我们是有利的。那时就会争论得乱了套。何况是一个被正式宣布为非法的党,因而是一个由上面直接建议它进行革命的党。我们每天都可以被宣布为非法,就象已经宣布过了一次那样。要求这个党作出这种无条件的声明,简直是荒谬极了。
不过,这些先生们用不着担心。在目前的情况下,当武装力量还反对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会去同军队发生战斗。我们可以等待,直到武装力量本身不再成为反对我们的力量。在此之前所发生的任何革命,即使取得了胜利,也不会使我们掌握政权,而会使最激进的资产者即小资产者掌握政权。
总而言之,选举已经表明:采取对敌对者顺从和让步的办法,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只有通过顽强的抵抗,我们才能迫使人们尊重我们,才能成为一支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赢得尊重,只有当我们有力量时,庸人们才会尊重我们。向庸人让步的人,庸人是瞧不起的,这种人在庸人看来不是一支力量。可以让人透过丝绒手套感觉到钢手铁腕,但必须让人感觉到它。德国无产阶级已经成了一个强大的党,让它的代表人物无愧于这个阶级吧!
(邮班快截止了)。
你的 弗·恩·
注释:
[23]反社会党人非常法 是俾斯麦政府在帝国国会多数的支持下于1878年10月21日通过的,其目的在于反对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这个法令将德国社会民主党置于非法地位;党的一切组织、群众性的工人组织、社会主义的和工人的报刊都被查禁,社会主义书刊被没收,社会民主党人遭到镇压。该法令的有效期每两三年延长一次。但是,社会民主党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积极帮助下战胜了自己队伍中的机会主义分子和极“左”分子,得以在非常法有效期间正确地把地下工作同利用合法机会结合起来,大大加强和扩大了自己在群众中的影响。在声势浩大的工人运动的压力下,非常法于1890年10月1日被废除。恩格斯对这一法令的评论,见《俾斯麦和德国工人党》一文(《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9卷第308—310页)。——第20、23、28、35、55、102、105、109、125、137、142、144、152、157、160、178、203、215、230、234、238、249、261、289、292、297、309、315、321、325、328、329、332、341、471、493、560、609、639、650、656页。
[167]中央党 是德国天主教徒的政党,1870—1871年由于普鲁士议会的和德意志帝国国会的天主教派党团(这两个党团的议员的席位设在会议大厅的中央)的统一而成立。中央党通常是持中间立场,在支持政府的党派和左派反对派国会党团之间随风转舵。它把主要是德国西部和西南部的各个中小邦的天主教僧侣中社会地位不同的各个阶层、地主、资产阶级、一部分农民联合在天主教的旗帜下,支持他们的分立主义的和反普鲁士的倾向。中央党站在反对俾斯麦政府的立场上,同时又投票赞成它的反对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的措施。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526—527页)和《今后怎样呢?》(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8—9页)两篇文章中对中央党做了详细的评价。——第152、208、233、240、369、389、606页。
[215]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4卷第10—25页。——第202、226、228、238页。
[234]在1884年10月28日举行的帝国国会选举以及随后于11月初举行的重选中,德国社会民主党共得24个席位(上届选举得13个席位),549990票(比1881年多238029票)。
倍倍尔于1884年10月29日打电报把28日的选举结果告诉恩格斯。——第227、233、238页。
[243]由于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1748年),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侵占了奥地利所属西里西亚。在这场战争中,弗里德里希二世同法国和巴伐利亚结成同盟与奥地利作战。在战争进程中,他两次(1742年和1745年)背叛了自己的盟国,同奥地利签订了单独和约。
1756—1763年,普鲁士是七年战争的参加国之一。
1795年4月5日普鲁士和法兰西共和国单独签订了巴塞尔和约。这样,普鲁士就背叛了自己在第一次反法同盟中的盟国。——第239页。
[244]恩格斯指的是,在奥普战争中站在奥地利方面的汉诺威王国、黑森—加塞尔选帝侯国、拿骚公国和美因河畔法兰克福自由市根据1866年9月20日的法律被兼并和划归普鲁士。——第239页。
[245]指1848年11月普鲁士政变。这次政变以驱散普鲁士国民议会开始,以1848年12月5日解散议会和颁布所谓钦定宪法告终。根据这一宪法规定,实行两院制,并且承认国王不仅有权取消议院决议,而且有权修改宪法本身的个别条文。——第24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