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五卷
柏林的妥协辩论
科伦7月6日。目前在柏林,第二次内阁危机还在继续,用梅策议员的话来说,我们又将“从这场暴风雨中”回到妥协辩论的至今还这样“平静的海洋里”。不管怎样,我们在这个舒适安乐的环境中已经度过不止一小时了——
这里还是习俗和道德的世界,
而在我们中间,
恬静的欢乐却如花盛开[130]。
现在我们来谈一谈6月30日的会议。在它开幕的时候,就发生了非常特别的重要事件。
谁没有听说过贝尔格区和马尔克区的57个家长为了拯救祖国而去长征的事呢?谁不知道这些保守的小市民阶层的英雄抛妻别子,不顾自己的事业,以视死如归的精神去出征呢?他们向前挺进,是为了同革命作殊死的斗争,简单地说,是为了到柏林去向内阁呈递讨伐叛乱者的请愿书。
这57位骑士后来又向妥协议会呈递了一封含有温和而虔诚的反动愿望的信。议会宣读了这封信。一些右派先生当时就想知道在这个文件上签名的有哪些人。秘书刚开始念,就被“够了,够了!”的喊声打断了。
议员贝尔格:
“宣读的文件不是提案就是请愿书。如果是提案,那末我想知道哪一位议员支持这个提案。如果是请愿书,那末我们应该把它送交有关的委员会而不要再让这件事来打搅我们。”
贝尔格先生以这种言简意赅的回答把问题解决了。主席低声说抱歉抱歉,就把57个家长的信放在一边。
接着我们的老朋友,左派的朋友,万茨列本的议员舒耳茨走上讲台:
“前天我撤回了不按宗教仪式结婚的提案以及其他的提案,并且指出我将要修改这些法律草案的条文。在速记记录里我发现了对这件事的反应是‘笑声’。也许有人嘲笑过这件事,但是,这种嘲笑自然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又是笑声)
于是万茨列本的议员舒耳茨非常天真烂漫地说,他只想把事情做好,他乐意接受良好的意见,并且考虑了人们对他的法律草案不完善的地方所提的意见,但是他自己无法对自己的提案提出修正,因此,他认为自己的责任是不向议会“提出”这个提案的初稿,而暂时把它收回。
“我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对‘笑声’两字我应该提出抗议,因为它使我的完全有根据的行动变成可笑的了。”
万茨列本的议员舒耳茨就象汤豪塞骑士一样:
只要想起这种笑声,
就要马上掉下泪来[131]。
议员布里尔指出,在向来是无懈可击的速记记录里,这回却漏掉了汉泽曼大臣的一句话:本届内阁的施政纲领是御前演说的继续。这个地方他所以记得特别牢,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印刷工人,当时就想起了他经常排印的字:“待续”。
这种对待严肃问题的轻率态度使议员里茨先生非常愤慨。他急速地走上讲台声明说:
“诸位先生,我认为,为了维护议会的尊严,我们应该在发言中不用不适当的类推和不恰当的比较。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不符合议会精神的。(喧声大作)上次会议我们开得太活跃了;我认为这有损议会的尊严……为了维护这个议会的尊严,我建议大家要慎重些。”
“为了”实现里茨议员的关于“慎重”的建议,我们要忠告里茨议员:“为了维护议会的尊严”,要尽量少发言,因为发言往往会带来“活跃”。
但是后来的事件明显地证明了,象万茨列本的舒耳茨先生和里茨先生这样有美德的人的善良意图,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上往往受到不公正的评价。原来在主席格拉博夫先生所委派的计票人中,代表中间派左翼的是万茨列本的舒耳茨先生(笑声),代表中间派右翼的是布里尔先生。(活跃)说到布里尔先生,我们的读者应该知道,这位属于极左翼的议员,却坐在中间派右翼的席位上,靠近上西里西亚和波美拉尼亚的农民;因为他有通俗的演说才能,所以能够使反动党派的一些破坏活动没有在这些农民中得逞。
接着,贝恩施先生就俄国的照会(据说弗兰格尔就是由于这个照会才从日德兰撤退的)提出质问。奥尔斯瓦特不顾“晨报”[132]和俄国的“蜜蜂”[133]的报道,竟否认有这样的照会。我们认为奥尔斯瓦特先生是对的;我们并没有认为俄国曾向柏林方面递交过正式的“照会”。至于尼古拉向波茨坦方面递交过什么东西,我们也象奥尔斯瓦特先生一样不大清楚。
贝恩施先生同时还就陆军少校维登布鲁赫递交丹麦政府的照会[134]提出质问。从这个照会可以看出,丹麦战争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战争,不过是为了给过度的爱国狂热寻找出路而想出来的一种游戏。
奥尔斯瓦特先生正在寻找借口,以便不回答这个质问。
在关于专门委员会的枯燥而混乱的争论结束后,这一次终于暴发了一场确实有趣的议会吵闹;在这场吵闹中,愤慨和论战的狂热一时压倒了右派惯有的喧声。我们应该把这场吵闹归功于格拉德巴赫议员。陆军大臣答应今天答复他的关于解除返国志愿军的武装并予以逮捕的问题[注:见本卷第194—195页。——编者注]的质问。
主席刚一宣布讨论这个问题,我们早已熟识的陆军中校格里斯海姆先生立刻就起来发言。但是刺耳的叫声马上就结束了这种官僚式的丘八的纠缠。
主席解释说,根据会议规则第28条,大臣助理只有征得议会同意才能发言。
格里斯海姆:我就是以陆军大臣的代表的身分出席会议的。
主席:这一点我没有得到通知。
格里斯海姆:既然诸位先生不愿听我的发言……(啊哟!喧声)
“诸位先生!”在格里斯海姆看来,这些“先生”就是“崇高的议会”。主席先生应该叫格里斯海姆守规矩,因为他又举止失当了。
议会希望听完格里斯海姆先生的发言。格拉德巴赫先生为了要论证自己的质问就先发言了。但是,他首先声明说,因为他已向陆军大臣提出了质问,所以他要求陆军大臣出席——这是会议规则给予议会的权利。然而主席拒绝了这个要求;鉴于问题急待讨论,格拉德巴赫先生就开始叙述他的质问的内容。他叙述志愿军怎样由于军事专横制度扩展到他们的兵团而退伍回家;他们怎样在斯潘道被“突然从各个偏僻的角落里钻出来的可恶的警察制度”烙上了“流浪者”这个侮辱性的绰号;他们怎样在斯潘道被解除武装和被扣留,而且发给通行证,强迫遣送回家。格拉德巴赫先生是第一个愤怒地叙述了这种应该受到愤怒斥责的可耻行为的议员。
格里斯海姆先生声明说,这些措施是根据柏林警察总署的请求采取的。
于是格拉德巴赫先生宣读了一个志愿军的退伍证明书,这个证明书是由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公爵弗里德里希签署的,其中写的都是好话;格拉德巴赫先生同时又把“根据内阁的决定”在斯潘道发给这个志愿军的通行证和这个证明书对照了一下,通行证给他规定了强制性的路线,这样就把他当做流浪者了。格拉德巴赫指出,通行证中包含着逮捕、强迫劳动和罚款的威胁;他根据官方文件证明,格里斯海姆先生的关于这一措施是出自警察总监的断言是假话。接着他问道:难道在斯潘道还有一个特别的俄国内阁吗?
内阁的明显的谎言第一次被揭穿了。整个议会群情激愤了。
内政大臣屈韦特尔先生迫不得已,终于站了起来,低声说抱歉抱歉。除了18名武装人员被缴械之外,也就是除了犯法之外,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呵!决不能容许武装暴徒即22名返国的志愿军人负末经许可就在国内游荡!(未经许可!)
议会对大臣先生的头一句话就明显地表示了不满。甚至右派对这些雄辩的事实都还记忆犹新,以致至少也得保持缄默。但是,当他们看到他们不幸的大臣难以摆脱左派的嘲笑和埋怨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为无力替自己辩护的屈韦特尔大声叫“好”;中间派中有一个人支持他们,于是屈韦特尔先生终于又振作起精神,竟敢声明说:下令采取这些措施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前辈;但是我要声明,我完全赞成这些措施,并且打算在同样的情况下采取同样的措施。
右派和中间派都大声叫“好”,来奖励他们的英勇的屈韦特尔的这种勇敢精神。
但是格拉德巴赫并没有被吓倒。他在保守分子的喧嚷声中走上讲台,再次问道:施莱根施坦先生还在斯潘道事件以前本来就是大臣,他怎么能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呢?持有充分证明的4个志愿军人员怎么能够威胁到国家的安全呢?(这时中间派先生们提出会议规则来打断他的话)问题决不能认为已经解决了。怎么能够把这些人当作什么流浪者强迫遣送回乡呢?(发言人的话被打断了;喧声)关于通行证的问题我还没有得到回答。简直是侮辱这些人。为什么人们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容忍一伙好战的黑帮分子手持武器从乌培河谷来(喧声大作)侮辱首都呢?(喧声,“好啊”的喊声)
屈韦特尔终于找到了出路,他说,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于可疑的证明书引起的!就是说,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司令部签发的退伍证明书在屈韦特尔先生的警官看来是“可疑的”?真是奇怪的官僚!
还有几个议员起来发言指责各部大臣,他们一直讲到主席宣布停止讨论,梅策议员把议会从这场辩论的暴风雨中带到教师生活的平静的海洋里为止;而我们也让它留在那里,希望它得到最大的田园乐趣。
我们很高兴,因为最后竟有一个左派议员能够提出很有根据的质问,发表有决定意义的演说,使得大臣先生们受到很多人的抨击,并且引起了一场象法国和英国的议会辩论那样的争吵。
弗·恩格斯写于1848年7月6日
载于1848年7月7日“新莱茵报”第37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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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30]海涅“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第二十五章。——第205页。
[131]海涅“汤豪塞”第二章。——第206页。
[132]“晨报”(《The Morning Chronicle》)是英国资产阶级的日报,1770年到1862年在伦敦出版。——第207页。
[133]指“北方蜜蜂”;该报是俄国的政治和文艺报纸,由布尔加林和格烈奇主编,1825年到1864年在彼得堡出版;是沙皇政府的半官方机关报。——第207页。
[134]执行普鲁士国王秘密使命的陆军少校维登布鲁赫于1848年4月8日递交丹麦政府的一份照会中表明,普鲁士在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作战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夺取丹麦的公国,而只是为了反对“德国的激进分子和共和分子”。普鲁士政府竭力回避正式承认这个损害它的名誉的文件。——第20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