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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工读运动的讨论
罗章龙
(1920年3月21日)
〔来源〕刊载于《新生活》第三十期,1920年3月21日。
神圣的工读主义在今日中国已成一派巨大的潮流。国内如北京、上海,国外如巴黎,均已次第实行。足见时势所趋,自然的要求,工读主义已渐进了可以普遍实行的境界,这真是近来一件快心的事。可是表面形势虽然如此,它的运动却无纵横剧烈的发展,而国外工读运动就地域上看,尤其狭隘。以神圣的工读主义竟不图于现有状况加以扩充,不得不说是一个大缺憾。所以我特地提出这个意思征求大家讨论,希望赞成工读主义的同志研究一个大规模的计划,务使这派潮流波澜壮阔洋溢于各地。
我对于世界工读运动觉得非常紧要,今把我主张的理由写在下面,还请阅者诸君加以指教。
第一、工读主义我们岂不是把它当作一种反抗剥削阶级,反抗一切旧思想,改造世界唯一的利器吗?它既有这般巨大的功能,在忠于主义上说,自然是愈宣传得快愈妙,愈范围得宽愈有效力。可是现在看来,国内只限于北京、上海,国外又囿于巴黎一隅,各地团员总数还不到千人以上。以世界幅员的广大,仅仅两三城市为之点缀,最少数青年加入运动,拿万分陈旧社会的势力来比较,工读主义的局势要算偏安极了。我们对着这偏安的局势,若是勇猛前进,自然可以达到征服敌人的地位;若稍一徘徊,两件势不两立的主义,也决保不住一方的夭折。那么,当此决赛的时候,我们纠集同志,挟此主义遍走全国为奋迅的运动,真是刻不容缓了。此是我们承前启后一个最大的责任。
第二、学问一事原来非常广泛,从事工读运动的同志既知道向外求学为不可少,更须明白各国的学术思想都是互有长短,互相师法的。譬如同一工艺,有以机械工艺擅长的,有以化学工艺见长的。同一哲学,伯格孙与詹姆士不同,倭铿与罗素又异。至于各国民族政治习尚的关系,足供给学问的地方尤其不可胜数了。由此看来,在个人方面,论求学地点,已是不宜限于一国一都,何况泱泱大国的国民,要想为学术思想的大运动,图人类向上的发展,能不广搜博采吗?广搜博采,聚于一隅是没有用的。并且大战既终,全世界的思想比较数年以前已呈极大的变动。俄、德那样显著令人惊心动魄的不必说了,如英,如法,如美、意,几乎无一不改变其面貌。那么在这时代,好学同志对于新文化所负的责任真是千条万绪,非放开眼界,广纳众流,不能说易达完满的境地了。这也是工读主义的同志第一应该注意的事。
第三、东西民族今日以前尚没有普遍的交际。前此号称东西接触,无非是教士、商人、外交官、旅行家、学生一流的绅阀从中穿插穿插罢了。他们私自交谈所着眼的地方,仍是他们少数人的利害关系,对于两民族全体是没大益处的。由这等少数首领的撮合,足以使两方国民的隔阂无由化除,情意无由连络;于是生出误会,互相猜忌,你说“黄祸”,他说“瓜分”,不是胡越相看,就是貌合神离,卒致许多争竞从此起了。这都是两民族没有真正交际的缘故,人类进化史上便也就酿成无数无谓的波折。工读诸同志啊!我们如不图人类向上的进化,甘心因循也就罢了;不然,这个干系我们总须担当,我们总须将我们无阀的青年深入各国,一方面将东方民族的真面目介绍于他们,同时更将他们的本原状况也报告于国内。不要让人家说我们些诬枉的话(如欧美教士每喜谈东方人的蛮野,以便敛钱;日本人常于列强前称我国人无自治能力,以便私图);更不要像前年欧战正酣时,便竭力铺张联盟国的战绩,在协约国未同俄苏维埃政府媾和前,便肆口大骂他们是洪水猛兽。那么,这层深厚的障碍才能铲除,东西民族才能亲近,我们协谋世界和平的理想才能真正实现呢!
由此看来,世界工读运动各方面均有迫切的要求,事在必行,毫无可疑了。并且工读主义带有一种同情的彩色,因为它是种宣传运动,工读即目的,并无经济侵略的野心,不致于引起人家的抵制。所以据我个人的浅见,这真是一桩当做而且可能的事。我们要得精博的学问,谋东西民族的协和,非此不可。我们要使人类向上的发展,必先使世界工读化,扩广这主义即所以吐工读的光华。
赞成工读主义的同胞,大家起来吧!三数年前的巴黎,谁料今日有六百多个的同志。官僚充斥的北京,又何曾经得惯士大夫做这等不儒雅的工作呢。今日何如,居然好模样了。猛勇的兄弟已上前去,我们依着现成的路线做件小小事体,还有甚么客气?!
感谢 先知在1917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