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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反对社会沙文主义

(1915年5月19日〔6月1日〕)



  关于这一当前的重大问题,不久以前在伯尔尼闭幕的国际妇女社会党人代表会议[197]提供了最有意义的和最新的资料。读者将在下面看到这次会议的情况,以及会议通过的和否决的决议案。本文只打算谈谈这个问题的一个方面。
  组织委员会所属的妇女组织的代表、荷兰特鲁尔斯特拉党的代表、极力反对《伯尔尼哨兵报》的所谓过分左倾的瑞士组织的代表、不愿在任何比较重要的问题上同众所周知持社会沙文主义观点的正式党发生分歧的法国代表、对划清和平主义和革命无产阶级策略界限的想法抱敌视态度的英国代表——所有这些人同德国“左派”社会民主党人一起通过了一个决议。我们党的中央委员会所属的妇女组织的代表同她们看法不一致,宁愿暂时处于孤立地位,而不愿意加入这样的联合。
  分歧的实质是什么呢?这种分歧有什么原则意义和一般政治意义呢?
  乍看起来,这个使机会主义者和一部分左派都表示赞同的“中间”决议,似乎很不错,在原则上是正确的。决议承认这场战争是帝国主义战争,谴责了“保卫祖国”的思想,并且号召工人举行群众性的游行示威,等等。似乎我们的决议案和它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用了几个比较激烈的措辞,如“叛变”、“机会主义”、“退出资产阶级内阁”等等。
  毫无疑问,人们恰恰会从这个角度批评我们党的中央委员会所属妇女组织的代表们的单独行动。
  但是只要更仔细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只要不局限于在“形式上”承认这个或那个真理,就会看出这种批评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在代表会议上发生冲突的是两种世界观,是对于战争和国际的任务的两种看法,是无产阶级政党的两种策略。一种观点认为:国际并没有破产,从沙文主义回到社会主义并没有严重的障碍,不存在机会主义这种强大的“内部敌人”,不存在机会主义对社会主义的公开的、肯定的、明显的背叛。于是得出结论说:我们不要斥责任何人,我们要“赦免”破坏斯图加特决议和巴塞尔决议的人,我们只要劝告他们采取左一点的方针,号召群众起来游行示威就行了。
  另一种观点同上面所列举的每一点的看法都完全相反。对于无产阶级的事业来说,再没有比继续对机会主义者和社会沙文主义者采取党内外交手腕更有害的了。多数派的决议所以被机会主义者和现在的各正式党的拥护者所接受,正是因为它处处在耍外交手腕。这种外交手腕正在用来迷惑那些现在受正式的社会爱国主义者领导的工人群众。他们向工人群众灌输一种极端错误的和有害的思想:似乎现在的各国社会民主党及它们现在的执行委员会能够改变方针,抛弃错误的而采取正确的方针。
  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一种最最有害的错误想法。现在的各国社会民主党及它们的执行委员会是不能认真改变方针的。实际上,一切都将依然如故,多数派的决议里的“左的”愿望将始终是天真的愿望,——拥护特鲁尔斯特拉党或法国党现在的执行委员会的代表们在投票赞成这个决议的时候,已经凭她们准确的政治本能估计到了这一点。号召群众游行示威,只有得到各国社会民主党现在的执行委员会最积极的支持,才能真正有实际的重大的意义。
  能不能指望得到这种支持呢?显然不能。大家都知道,这种号召只会遭到执行委员会激烈的(并且多半是暗中的)反对,而决不会得到它的支持。
  如果把这一点直接告诉工人,工人就会知道真实情况。他们就会知道,要实现“左的”愿望,就必须根本改变各国社会民主党的方针,必须同机会主义者和他们的“中派”朋友作坚持不懈的斗争。现在一些人用左的愿望来哄骗工人,而不肯响亮地、清楚地说出为了实现这些愿望所必须反对的那种祸害。
  在现在的社会民主党内奉行沙文主义政策的那些惯于耍弄外交手腕的首领,将巧妙地利用多数派决议的软弱无力、模棱两可和含混不清的弱点。他们将象机灵的议员一样,彼此分担不同的角色。有的会说,考茨基之流的“重要”论据还没有充分得到评价和分析,应当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加以讨论。有的会说,你们看,我们不是说得很对吗?既然拥护特鲁尔斯特拉党和盖得—桑巴党的代表们同德国左派的代表意见一致,那就没有什么重大的分歧。
  妇女代表会议本来不应当帮助谢德曼、哈阿兹、考茨基、王德威尔得、海德门、盖得和桑巴、普列汉诺夫等人来麻痹工人群众,相反,应当唤醒他们,宣布同机会主义进行决战。只有这样,会议的实际结果才不会是让人们指望上面所说的“领袖们”“改正错误”,而是聚集力量去进行艰苦严肃的斗争。
  下面就来谈谈机会主义者与“中派”破坏斯图加特决议和巴塞尔决议的问题,——这正是关键所在!让我们抛开外交手腕,直接地、清楚地摆一摆情况,看看事情的经过吧。
  国际预见到战争将要爆发,于是举行会议,一致决定:战争一旦爆发,应当努力“加速资本主义的崩溃”,按照公社和1902年10月和12月的精神进行工作(巴塞尔决议的原话!!!),按照“一国的工人”向“另一国的工人”开枪将被认为是“犯罪行为”的这一精神进行工作。
  关于国际主义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的工作路线,这里说得十分明白。在当时所容许的合法范围内,不可能比这说得更明白了。
  战争爆发了,其性质和发展的情况,和巴塞尔大会所预见的完全一样。而各国的正式党却采取了与巴塞尔决议背道而驰的行动: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象国际主义者,而象民族主义者;是根据资产阶级的利益,而不是根据无产阶级的利益;不是遵照革命的原则,而是遵照极端机会主义者的原则。如果我们告诉工人,这些党已经直接背叛了社会主义事业,那我们就能一下子清除考茨基、阿克雪里罗得式的种种借口、遁词和诡辩,就可以清楚地说明祸害的严重程度,明确地号召人们同这种祸害作斗争,而不是同它妥协。
  而多数派的决议呢?一点也没有斥责叛徒,丝毫也没有提到机会主义,只是简单地重申一下巴塞尔决议的思想!!!仿佛什么严重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不过偶然出现了一点小错误,只要重申一下旧决议就行了,——不过发生了一点非原则性的、不严重的分歧,只要把它粘一下就行了!!!
  这简直是对国际的决议的嘲弄,对工人的嘲弄。实际上社会沙文主义者除了简单地重申一下旧决议,什么也不想做,只求事实上一切照旧。这实质上就是对现在大多数党内那些社会沙文主义拥护者悄悄地、遮遮掩掩地加以赫免。我们知道,“很多人喜欢”走这条路,只讲些左的词句。我们不能跟这种人同路。我们以往走过的和将来还要走的是另一条道路,我们愿意用对机会主义和社会沙文主义不调和的精神切实地帮助工人运动和工人政党的建设。
  一部分德国代表害怕通过一个十分明确的决议,看来只是出于一种考虑,即关于在一个党内,在她们自己所在的党内,开展反沙文主义斗争的速度问题。但这种考虑显然是不适当的,是错误的,因为这个国际性的决议根本没有谈到也不可能谈到每个国家反社会沙文主义斗争的速度和具体条件;在这方面,每个党有自主权,这是不容置辩的。决议本来应当在国际的讲台上宣布:要在社会民主党工作的整个方向和性质上,同社会沙文主义永远决裂;然而多数派的决议不是这样,而是再一次重复了旧的错误,即第二国际那种用外交手腕掩护机会主义和言行不一的错误。我们再说一遍:我们决不走这条路。


载于1915年6月1日《社会民主党人报》第42号附刊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26卷第201—205页



  注释:

 [197]国际妇女社会党人代表会议于1915年3月26—28日在瑞士伯尔尼举行。这次代表会议是根据《女工》杂志国外组织的倡议,在当时担任妇女社会党人国际局主席的克拉拉·蔡特金的直接参与下召开的。出席会议的有来自英国、德国、荷兰、法国、波兰、俄国、瑞士的妇女组织的29名代表。代表会议的全部筹备工作是由伊·费·阿尔曼德、娜·康·克鲁普斯卡娅等在列宁领导下进行的。列宁还为会议起草了决议草案(见本卷第220—222页)。
  但是代表会议的多数代表受中派影响,她们不讨论战争所引起的社会主义的总任务,而只限于讨论蔡特金的《关于妇女社会党人维护和平的国际行动》的报告。这个问题的决议案是蔡特金在英国和荷兰代表参与下起草的,具有中派主义性质。会议通过了这个决议,而否决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的代表提出的列宁起草的决议草案。
  列宁认为这次代表会议是恢复国际联系的尝试,因此力图通过它把国际主义者团结到革命立场上来。但是,正如他后来指出的,这次代表会议以及当时召开的其他国际会议,尽管都抱有良好的愿望,但却“没有制定出一条国际主义者的战斗路线”,“不过重复一下旧的决议”和“至多是在原地踏步”罢了(见本卷第349—35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