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10卷 无产阶级的斗争和资产阶级的奴颜婢膝 （1905年6月15日〔28日〕） 罗兹的起义和街垒武装战斗[157]，——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的大屠杀[158]，华沙和敖德萨的总罢工和枪杀工人[159]，——地方自治人士代表团滑稽剧的可耻收场，——这就是上个星期的主要政治事件。如果加上今天（6月28日（15日））日内瓦报纸报道的关于哈尔科夫省列别金县的农民骚动，关于5处地主庄园被捣毁和军队派往该地的消息，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一个星期之内发生的事件，反映出目前革命时期暴露得如此露骨和明显的一切基本社会力量的性质。 无产阶级的骚动没有断过，特别是在1月9日以后。它不给敌人一分钟的喘息时间，主要是通过罢工发起进攻，避免同沙皇制度的武装力量直接冲突，准备大决战的力量。在工业最发达、工人政治素养最高，除了经济压迫和一般政治压迫还有民族压迫的地方，沙皇制度的警察和军队尤其猖狂，公然向工人挑衅。而工人们，他们甚至没有斗争准备，起初甚至只搞防守，但是以罗兹的无产阶级为代表，不仅为我们树立了革命热忱和英雄气概的新的榜样，而且提供了最高的斗争形式。尽管他们的武装还很差，甚至非常差，他们的起义仍旧是局部起义，与总的运动没有联系，但是他们总算前进了一步，他们高速度地在市区的大街上筑起了几十个街垒，他们使沙皇政府的军队遭到严重损失，他们在一些房子里顽强抵抗。武装起义正在向纵深发展。沙皇刽子手屠刀下的新的牺牲者（在罗兹伤亡达2000人），又激起千百万公民对万恶的专制制度的强烈仇恨。新的武装战斗愈来愈引人注目地表明人民与沙皇政府武装力量的武装决战是不可避免的。从个别的爆发中愈来愈清楚地展示出正在全俄燃烧的熊熊大火的画面。无产阶级的斗争扩展到更多的最落后的区域，连沙皇的走卒也热心为革命办事，他们把经济冲突变成政治冲突，用工人自己的命运到处向工人说明推翻专制制度是绝对必要的，教育工人成为未来的人民起义的英雄和战士。 人民武装起义，这个口号是无产阶级政党通过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坚决提出来的。事变本身，日益扩大和日益激化的革命运动的自发过程本身，愈来愈接近这个口号了。一切动摇和怀疑都应当赶快消除，所有的人都应当赶快认识到，现在回避最积极地准备武装起义这个刻不容缓的任务是多么荒谬，多么可耻；拖下去是多么危险；把各地发生的局部起义统一起来和联合起来又是多么迫切需要。这些发动，各个孤立起来是没有力量的。如果运动还象现在这样自发地、缓慢地从一个城市转移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地区转移到另一个地区，那么，沙皇政府有组织的力量就会把起义者逐个击破。但是，这些发动联合在一起，就能汇合成一股强大的革命烈火的巨流，世界上任何力量也抵挡不住。这种联合正在进行，通过我们所不知道所未想到的千万条途径正在进行。人民通过这些个别的发动和搏斗学习革命，我们的工作就是不要落后于当前的任务，而要善于随时指出下一个更高的斗争阶段，从过去和现在吸取经验教训，更大胆更广泛地号召工人和农民前进再前进，争取人民的完全胜利，争取彻底消灭目前正在垂死挣扎的专制匪帮。 在社会民主党内，尤其是在它的知识分子一翼，常常有这样的人，他们贬低运动的任务，灰心丧气，对工人阶级的革命毅力失去信心。有些人甚至现在还认为，既然民主主义变革按其社会经济性质来说是资产阶级的变革，那么无产阶级就不应当力求在这个变革中起领导作用，积极参加，提出推翻沙皇政权和建立临时革命政府等先进口号。事变也在教育这些落后的人。事变在不断证明从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中得出的战斗结论。民主主义革命的资产阶级性质并不意味着这个革命只对资产阶级才有利。恰恰相反，它对无产阶级和农民最有利、最需要。事变日益清楚地表明，只有无产阶级才能够为完全的自由、为共和制进行坚决的斗争，相反，资产阶级却是不可靠和不坚定的。无产阶级能够领导全体人民，把农民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因为农民从专制制度那里得到的，只能是压迫和暴行，从人民的资产阶级朋友那里得到的，只能是背叛和出卖。无产阶级由于自己在现代社会中所处的阶级地位，能够比一切其他阶级更早地懂得，伟大的历史问题最终只有用暴力来解决，自由不付出巨大的牺牲是得不到的，沙皇政府的武装抵抗必须靠手持武器去粉碎和击溃。否则，我们就不会得到自由，否则，俄国就会和土耳其的命运一样——长期处于痛苦的衰落和瓦解状态，这种状态对于所有被剥削的劳动人民群众来说就尤其痛苦。让资产阶级去低三下四和当奴才吧，去讨价还价和苦苦哀求小恩小惠吧，去取得一点可怜的假自由吧。无产阶级将投身战斗，率领备受最卑鄙最难忍的农奴制度折磨和备受欺凌的农民，去争取充分的自由，这种自由只有武装起来的人民凭借革命政权才能捍卫得住。 社会民主党提出起义的口号并不是出于一时冲动。它一向反对，而且将继续反对革命的空话，它要求清醒地估计力量和分析时机。社会民主党从1902年起就说要准备起义，但从来不把这种准备同无意义的暗中策划骚动混为一谈，因为人为地搞骚动只会白白耗费我们的力量。而只是现在，在1月9日以后，工人政党才把起义的口号提上日程，认为起义是必要的，准备起义的任务是刻不容缓的。专制制度本身把这个口号变成了工人运动的实践口号。专制制度给广大群众传授了国内战争的基本知识。这个战争已经开始了，并且进行得愈来愈广泛，愈来愈尖锐。我们只是应该把这个战争的知识加以总结，说清楚“国内战争”这几个字的全部伟大含义，从这个战争的个别战役中得到实际启示，组织力量，为真正的战争所必需的一切直接立即作好准备。 社会民主党不怕正视真相。它了解资产阶级背叛的本性。它知道，自由给工人带来的不是安宁，不是和平，而是为争取社会主义进行新的更伟大的斗争，同现在的资产阶级这个自由的朋友进行斗争。虽然如此（而且正因为如此），自由却是工人绝对需要的，工人比任何人都更需要自由。只有工人能够领导人民为争取充分的自由而斗争，为争取民主共和国而斗争，他们也一定会为此作殊死的斗争。 不用说，人民当中还有许多愚昧无知的东西，还应当做大量的工作去提高工人的自觉，更不用说农民了。但是，请看看昔日的奴隶是怎样迅速地挺起了腰杆的吧，甚至在半绝望的眼神中是怎样闪耀着自由的火花的吧。请看看农民运动吧。这个运动分散，缺乏自觉，关于它的范围和性质的真实情况，我们知道得不多。但是我们确切地知道，觉悟的工人和正在奋起斗争的农民，有共同语言，彼此了解，每一线光芒都会把他们更紧密地团结起来为自由而斗争，那时他们就不会再把自己的革命，即民主主义革命交给又怯懦又可鄙又自私的资产阶级与地主去掌握了，因为这个革命能够使他们得到土地和自由，能够使他们得到在资产阶级社会中可以实现的对劳动者生活的种种改善，便于进一步为争取社会主义而斗争。请看看中部的工业区吧，不久以前我们不是还认为这些地区在沉沉酣睡吗？不久以前大家不是都还认为那里只能搞局部的、分散的、小规模的工会运动吗？而现在那里却已爆发了总罢工。成千上万的人已经奋起和正在奋起。政治鼓动空前展开。当然，那里的工人还远赶不上英勇的波兰的英勇的无产阶级，但是沙皇政府正在迅速启发他们，迅速迫使他们“赶上波兰”。 不，全民武装起义不是幻想。无产阶级和农民在当前的民主主义革命中取得完全胜利也不是空想。这样的胜利会给多年来追求幸福而遭到军阀和地主反动势力人为压制的欧洲无产阶级开辟怎样伟大的前景啊！俄国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将是社会主义革命开始的信号，将是我们的弟兄，全世界觉悟的无产者争取新胜利的信号。 和无产阶级的强大而英勇的斗争比较起来，地方自治人士和“解放派”在有名的晋谒尼古拉二世时所表示的一片忠心显得多么渺小而令人恶心。小丑们受到了应得的惩罚。他们记述沙皇皇恩浩荡的言论的恬不知耻而又扬扬得意的报告墨迹未干，这些言论的真正意思就通过新的事实暴露在所有的人面前了。书报检查机关蛮不讲理。《俄罗斯报》[160]仅仅登了一个小小请求就被勒令停刊。以特列波夫为头子的警察独裁万事亨通。沙皇言论的官方解释是：他恩准在不侵犯自古以来的“土生土长的”专制制度的条件下召集人民代表咨议会议！ 美舍尔斯基公爵在《公民》[161]上对接见代表团的评价看来倒是正确的。他写道，尼古拉竟能欺骗地方自治人士和自由派。尼古拉竟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颠扑不破的真理！地方自治人士和解放派的首领们被牵着鼻子走了。他们活该。他们讲些奴颜婢膝的话，不拿出自己关于立宪的真正决议和主张，对沙皇伪善的演说保持可耻的沉默，他们为此受到了应得的惩罚。他们过去和现在一直在讨价还价，力图得到对资产阶级来说是“无危险的”一点假自由。希波夫同布里根讨价还价，特鲁别茨科伊同希波夫讨价还价，彼特龙凯维奇和罗季切夫同特鲁别茨科伊讨价还价，司徒卢威同彼特龙凯维奇和罗季切夫讨价还价。他们讨价还价，“暂时”同意了地方自治人士代表团所提出的纯粹希波夫式的纲领。这些买卖人得到了好报……被士兵的靴子踢了一脚。 难道俄国资产阶级“解放派”的首领们这一次蒙受的耻辱还不是结局的开始吗？难道那些能够成为真诚而正直的民主主义者的人甚至现在还不肯离开这个赫赫有名的“立宪民主党”吗？难道他们不懂得，在这个“党”里，“地方自治派”拜倒在专制制度脚下，而“解放社”又拜倒在地方自治派脚下，他们支持这样的“党”，就是无可救药地使自己蒙受耻辱，就是背叛革命事业吗？ 我们欢迎地方自治人士代表团的结局！假面具已被撕下来了。请选择吧，地主老爷们和资产者老爷们！请选择吧，有教养的人士和各种“联合会”的成员先生们！是拥护革命还是拥护反革命？是拥护自由还是反对自由？谁想成为真正的民主主义者，谁就应当进行斗争，谁就应当同阿谀逢迎之徒和叛徒决裂，谁就应当建立一个尊重自己和自己的信念的正大光明的党，谁就应当坚决地毫不动摇地站到武装起义方面来。而谁想继续玩弄外交手腕，不说真话，讨价还价，阿谀逢迎，大谈其谁也不信的威胁，对尊敬的皇上答应赐给贵族代表职位欣喜若狂，谁就应当受到拥护自由的人公开的一致谴责。 打倒出卖自由的资产阶级叛徒！ 革命的无产阶级万岁！为争取完全的自由、争取共和制、争取无产阶级和农民的最切身最迫切的利益而举行的武装起义万岁！
注释： [157]罗兹的起义和街垒武装战斗是指1905年6月9—11日（22—24日）波兰罗兹市工人的起义。1905年5—6月，在素称工人波兰心脏的罗兹市出现了罢工浪潮。6月8日（21日），参加游行示威的群众遭枪杀。6月9日（22日），在波兰王国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罗兹委员会号召下，全市举行了政治总罢工。工人们自发地同军警发生武装冲突，全市修筑了约50处街垒。经过三天激烈战斗，起义终于被沙皇军队镇压下去，起义者死伤约1200人。——292。 [158]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的大屠杀发生于1905年6月3日（16日）。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的纺织工人在布尔什维克北方委员会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小组的领导下，从5月12日（25日）起举行总罢工，提出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提高工资，取消罚款，撤销工厂警察，实现言论、出版、结社、罢工自由，召开立宪会议等要求。5月15日（28日），工人们选出151名代表，建立了全权代表会议。这个代表会议事实上是俄国最早的全市性工人代表苏维埃，起了革命政权的作用。沙皇政府为了镇压这次罢工，向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及其附近地区调集了大批军警。6月2日（15日），副省长颁布了禁止集会的命令。6月3日（16日），哥萨克和军警对集会工人们发动攻击，残酷地屠杀工人。但是这场大屠杀并没有摧毁工人的斗志。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的总罢工一直持续到7月22日（8月4日），而个别企业的局部罢工直到8月和9月仍在进行。——292。 [159]华沙工人总罢工开始于1905年6月13日（26日）。这次罢工是为了抗议沙皇军队血腥镇压罗兹起义而举行的。华沙的一些街道上筑起了街垒，工人同军队发生了冲突。 敖德萨工人的罢工也开始于1905年6月13日（26日）。当天晚上，布尔什维克委员会的代表号召工人准备武装起义。6月14日（27日），罢工发展成为总罢工，工人们开始修筑街垒，同警察发生了冲突。这天晚上，起义的“波将金号”装甲舰在敖德萨港口停泊。沙皇当局为了防止起义的水兵同城市工人联合起来而进行挑拨活动。6月15日（28日）深夜，黑帮分子纵火焚烧并抢劫了港口仓库。被调到港口的沙皇军队向聚集的人群开枪射击，无辜的群众死伤甚众。 6月16日（29日），在敖德萨举行了“波将金号”水兵格·尼·瓦库连丘克的葬礼。葬礼发展成了声势浩大的革命游行示威。敖德萨的驻军发生了动摇。敖德萨县的农民也开始行动起来。资产阶级和沙皇地方当局惊慌不安。但是“波将金号”的水兵同敖德萨的工人始终未能联合起来。6月18日（7月1日），“波将金号”装甲舰驶离敖德萨港。敖德萨的总罢工开始走向低潮。——292。 [160]《俄罗斯报》（《Pycb》）是俄国自由派资产阶级的日报，1903年12月在彼得堡创刊。该报的编辑兼出版者是阿·阿·苏沃林。在1905年革命时期，《俄罗斯报》接近立宪民主党，但是采取更加温和的立场。1905年12月2日（15日）被查封。以后曾用《俄罗斯报》、《评论报》、《二十世纪报》、《眼睛报》、《新俄罗斯报》等名称断断续续地出版。——296。 [161]《公民》（《Гражданин》）是俄国文学政治刊物，1872—1914年在彼得堡出版，创办人是弗·彼·美舍尔斯基公爵。原为每周出版一次或两次，1887年后改为每日出版。19世纪80年代起是沙皇政府供给经费的极端君主派刊物，发行份数不多，但对政府官员有影响。——2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