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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李绎之书论《太平天国志》事
江亢虎
（1923年）
绎之先生：
顷奉惠函，兼示大著《太平天国志》。取材谨严，持论平允，先民矩矱，上溯龙门，陈志不足道也。不佞薄殖久荒，史事无能为役，惟念洪氏崛起，论者止知为民族革命、政治革命，而不知其实为社会革命，如立教宗，易礼俗，男馆女馆之配置，金银珠玉之归公，不啻共产主义矣。前年游苏俄时，其首领拉跌克亲告余，三十年前在柏林图书馆读德文《太平天国志》观洪氏之设施而有感，实后来投身共产革命之动机。归来为孙中山言之，中山亦云，洪氏实中国社会革命之先锋，为胪陈证据甚夥。两君之言至可玩味。洪氏一切社会新制度今当尚有故老传闻，大箸似详于政事与战事而略于民生经济之状况，此固中国史家之通弊也。又念法国革命、俄国革命，皆以至高理想至美名义为倡，乃其经过则为恐怖时代，而其结果亦大与初愿相反。当洪氏起义时，假自由平等之教旨，托尊王攘夷之名号，而十四年间，倒行逆施，诛戮之惨，剧于闯、献。孙中山道德学问及其所揭橥者皆远过洪氏，而近数年来，西南一隅，人民痛苦，视在北方军阀势力下者亦无末减。今之言社会革命者，其尚毋忘此前车乎？是吾辈之责也。因论太平天国事，遂连累及此，辄以布达，或附大箸以诏时人。即颂撰安不一。
感谢 刘彦游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