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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特·温斯坦:一位毕生的革命者
杰夫·麦克勒
载于2014年5月13日的《社会主义行动报》
连振言 译
年轻时期的纳特和西尔维娅
纳特·温斯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参加旧金山建筑工人纠察队
纳特摄于欧洲
译按:纳特·温斯坦是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工人活动家,组织家,与曼德尔,以及其他还健在的90多岁的托派同属一个辈代。他离去代表着美国托派中与詹姆斯·坎农共同合作斗争的那辈人的终结。温斯坦之所以值得纪念,因为他作为一个工人阶级出身的革命者,在社工党堕落变质的时候,毅然为了挽救党的纲领和路线而斗争,后来成立社会主义行动,他更带领社行深入参加各种工人运动。值得一提的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温斯坦率领美国志同道合者访问中国。后期,他与社行领导发生歧见,并主动分裂了出去,对工人国家和一些重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问题产生了错误的分析。政治团体领导,甚至革命领袖,亦非完人,但他为革命社会主义和工人阶级解放而奋斗一生的精神值得后来人学习和效仿,这也是译者译出此文的初衷和原因。
纳特·温斯坦(Nat Weinstein),终生的革命社会主义者,社会主义行动(Socialist Action)的创始人之一,于本月9日逝世。享年89岁。
纳特于1945年加入社会主义工人党(Socialist Workers Party )。他年青时为了参军,报高了年龄,然而却遇到了社工党的成员,那时它在海员工会里有较强的分支。纳特在商船队服兵役,这是一项危险的任务,其中美国补给护卫队遭到袭击沉没的事情并不是不常发生。在他供职的一艘开往委内瑞拉的船上,纳特与船上担任海员一职的社工党成员成了朋友,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纳特的父亲是俄裔的犹太工人,一名职业拳击手,在垂暮之年,与纳特及其妻子西尔维娅(Sylvia Weinstein)共同生活。西尔维娅在青年时期也加入了社工党,在党位于纽约的全国办公室内工作多年。后来,她成为服务于社会主义行动全国总部的团队之一分子,并为《社会行动报》撰写定期专栏。西尔维娅于2001年在旧金山去世。
纳特与西尔维娅
1960年代,社工党西雅图支部的许多成员分裂出去组建了自由社会党(Freedom Socialist Party),纳特接受党的安排前往西雅图重整党的支部。之后,他和西尔维娅搬到了旧金山。
在此之前,纳特是社会主义工人党纽约支部的组织人。他作为党的全国委员会成员,在党与马尔科姆·X(Malcolm X)日渐亲密的关系中起了关键作用。西尔维娅和纳特一道帮助组织了马尔科姆与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历史性会面,她因为经常进出于菲德尔下榻的哈莱姆酒店(因为他在联合国代表古巴发言,美国官员试图干扰他的住宿安排后,他决定住在这)而被资产阶级舆论蔑称为“菲德尔的金发婊子”。
菲德尔·卡斯特罗与马尔科姆·X
纳特在纽约期间成为油漆工工会的成员,他在工会内学到了他那一代油漆工精通的旧时技能,包括仿木纹,仿大理石纹,镀金箔——纳特后来充分施展了这些旧大陆的技术。
纳特技艺精湛,能把一块松木板漆成任何一种优质木料或石头,非常逼真。他热衷于谈论他将位于大市中心的旧金山商业大厦的几个巨型木柱漆上大理石纹的经历。站在脚手架上时,纳特记起他曾被下面的一位妇人责怪过,她觉得他好像正在涂抹建筑物上漂亮的“大理石”柱子,为此感到气愤。他回忆起,那位妇人知道了情况正好相反时,惊呆了。
纳特在课堂上向一些进步的漆工传授他的技艺,还出版了一部名为《仿木纹,仿大理石纹,以及其它装潢技艺》的书,大获成功。他将所得收益捐给了社会主义行动,这实在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这就是纳特的所独有的特征。
搬去旧金山之后,纳特以漆工过活,但最终被工会列入黑名单。漆匠工会第4分会内有一支重要的反对派核心小组,旨在保卫分会及其战斗性领导道·威尔逊(Dow Wilson),当时黑手党领导的国际工会试图让它破产,但没有得逞,纳特成为反对派核心小组成员之后就被列入了黑名单。有了那次经验之后,纳特以自由漆工身份维持生活,在能够施展其独特技艺的地方工作。
第4分会赢得了全国最佳漆工合同,这个开创性的合同内含减少每周工作时间而不降低收入的规定,旨在帮助新手漆工。雇主对此憎恨不已。
1966年,道·威尔逊遭枪击死去。战斗性工会的行动所获得的收益惹恼了承包商,他们感到不满,被捕的谋杀犯就与这些承包商有关系。威尔逊被杀害之后,社工党的同志们以战斗性活动分子的身份继续在漆匠工会内活动。第4分会多年维持其战斗性精神,为1960年代及其后的激进化作出了贡献。
纳特在社工党内从不害怕表达他的看法,那时党内有着优良的内部民主传统,能包容不同政治观点。在党内辩论中,包括关于党支持1973年发起争取一个“民主世俗的巴勒斯坦”要求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alestine Liberation Organization)的辩论,纳特有时居于少数派。纳特认为这表示党朝着抛弃不断革命论,拥护“两阶段革命”的道路迈出了潜在的一步。然而他及时确信情况并非如此。
与其它争论一样,纳特坚决表达他的意见,且总是以同志式的方式——这一品质很好服务于党,丰富了讨论和争论。同样地,纳特起初不愿意接受社工党对黑人民族主义的革命潜力的开创性看法。但是,他再次允许事件和时间的检验来解决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未解问题。
纳特是一个拥有极强的政治和组织勇气的人。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阐明了现代所谓的民主的或资产阶级的革命不会也不能与社会主义革命分离隔绝开来,后来社工党的主要领导人抛弃作为这个作为党的历史纲领性所得的理论,纳特是最早认识到这一举动的一批人。
在这场决定性的内部辩论中,为了组织有原则的反对派保卫党的基本理念,他撇开了许多正当的组织分歧,而这些分歧可能产生集中于重大但次要性的问题的反对派。党的这些基本理念表现在关于1979年尼加拉瓜革命和伊朗革命的文字上,纳特参与了它们的创作或支持它们,而社工党多数派领导人适应于桑地诺的致命弱点,本质上支持伊朗霍梅尼的资产阶级领导层。
面对着即将来临的对社工党所有反对分子的意想不到的大规模清洗,纳特坚定他的理想,游历了全国的几个支部,试图让同志们相信社工党的历史纲领还保持有效。由此,他开始聚集最初的干部,这些人在1983-84年成了社会主义行动的发起成员。这里面还包括了几十个老前辈,他们是1938年社工党和第四国际的发起成员。
在社工党清洗反对分子的高潮时期,为了设法让社工党重回原来的路线,以及让最优秀的战士加入他的事业,纳特为留在党内而斗争,被迫在最艰难的条件下活动。这些困难条件包含在以下的场合中:一直在政治上与他保持一致的他的长期导师汤姆·克里(Tom Kerry),去世了,在汤姆的追悼会上,显而易见,纳特义不容辞地成为主讲人。他知道只要稍微提到汤姆对社工党演变的批判性观点——在公开会议上——就会立即被党开除,但还是勇敢地接受了这个困难的任务。
我永远不会忘记纳特是多么善于叙述汤姆的生活,包括他献身于党(汤姆和纳特都为其奉献了一生)的成立思想的事情。在由社工党的巴恩斯领导层发起的大清洗期间,为了留在党内同时又公开评价汤姆·克里的一生,纳特做到了最大的诚实。汤姆,这位社工党数十年来的高层领导,在社会党的创始人坎农去世后与法雷尔·多布斯共同领导社工党的领导人,会为纳特的演说而感到自豪。
不久之后,纳特和反对派的的领导人琳恩·亨德森(Lynne Henderson),法兰克·洛佛尔(Frank Lovell)以及乔治·布雷特曼(George Breitman)一道遭到社工党的蛮横停职,要求停止与其他遭到不民主不公平开除的人的一切联系。这是一道不利于纳特存在的命令。他认为社工党的修正主义路线已经无法逆转,开始准备建立一个新党,能够团结那些被社工党开除——以及社工党现有成员中潜在的革命社会主义者的党。纳特对社工党内的坎农传统,以及党的历史性纲领——来源于列夫·托洛茨基和左翼反对派的斗争,以及1928年来美国托洛茨基主义的基本原则——的献身是社会主义行动作为一个可行的全国组织出现的决定性因素。
我们作出了在芝加哥举办社会主义行动成立大会的决定,纳特是落实这一决定,发起关键性组织步骤的推动力量。这包括,搜寻有才能的同志来旧金山,作为职业革命者为我们的新党做全职工作,加固全国总部——他和一些在建筑工会内有技艺的同志帮助改造它——在我们组织建立的数周内,创办《社会主义行动报》。
在我们的成立大会上,我和纳特被选为全国联合书记,纳特多年担任这一职位。我们一起亲密合作15年以上,即使不是每天。他在几场旧金山湾区和区域罢工中起了关键作用,社行的同志投入其中,帮助促成了几次重大胜利,他最终担任社会主义行动全国劳工书记一职。
社会主义行动成立后不久,纳特在旧金山支持灰狗巴士司机全国大罢工的活动起了关键作用。纳特率先使社会主义行动卷入明尼苏达奥斯丁P-9区的为期一年的霍美尔肉类加工厂工人罢工,他处于在我们党参加罗恩·凯里(Ron Carey )竞选卡车司机工会主席的活动的最前线。凯里被选为全国卡车司机工会的领袖,政府检察官错误地指控他犯有违法行为,革去了他的官职。
那时卡车司机工会在政府的破产管理之下,工会的反对派面对政府介入工会的情况下,放弃了凯里,纳特仍是凯里的忠实支持者。凯里最终摆脱了所有针对他的指控,虽然已来不及重回主席岗位——腐败的工会官员和政府的罢工破坏者沆瀣一气,窃取了该职位——但他的支持随后也被证明为是正确的。
纳特所写论凯里担任主席一职的美好展望的社会主义行动小册子,在今日的工会活动家读来仍具启发性。他参加社会主义行动的成立大会,随后带领它参加由石油、化工和原子能工人工会的托尼·马佐茨(Tony Mazzochi)发起的劳工党。他写了一些关于工人斗争的社会主义行动小册子,在每一场合都指出对未来的战士来说非常宝贵的关键的经验教训。
他的小册子《社会主义行动:我们是谁,我们的主张是什么,为什么卡尔·马克思批判的资本主义在他死后一百多年后依然存在》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并继续为革命社会主义理念的历史和相关性提供深刻的洞察力。纳特同样是社会主义行动政治决议草案的第一作者,这些决议构成了我们的政治倾向在未来几年内的基础。
1999年美国/北约干涉和南斯拉夫战争期间,纳特与社会主义行动的其他领导人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问题上产生了重大分歧,直接关系到我们在美国反战运动的工作。在社会主义行动领导层和基层进行关于这些观点的重要争论之后,纳特的观点并未占上风。
2001年,在解决这场分歧的大会后不久,纳特和他的思想同道者们离开了社会主义行动——我觉得,这是错误的行为——不久之后,建立了社会主义工人组织(Socialist Workers Organization)及其杂志《社会主义观点》( Socialist Viewpoint.)。前者在几年后解散了,发布一则他们的见解,说这个时代不利于建立一个革命党。纳特的一些同志继续发行他们的杂志,参加重要的政治工作。
纳特和所有献身于将人类从资本主义压迫和剥削解放出来的人一样,并非十全十美。他脾气火爆,会偶尔分散同志对他的论据的实质的注意力。但在政治讨论中,他的缺点远远被他的优点所压倒——他最大的优点是阐述问题清晰有条理。如果你和纳特意见不同,你很快就知道没有余地提出次要的或从属性的问题。
纳特有能力快速抓住问题实质,清楚阐述他的观点。只有少数几个例外,比如当主观判断妨碍他的洞察力时。纳特的政治敏锐性是帮助社会主义行动至今保持正确方向的必不可少的才能。
大约在纳特去世一周前,我到旧金山退伍军人医院看望了他。他带着同样的勇气和他终生所表现出的革命乐观主义直面死亡。他对社会主义未来充满着乐观主义,更加坚信资本主义的演化只能产生各地人民的日趋增加的悲苦,他对工人阶级能够推动人类事业,开辟社会主义未来的信心从未动摇过。
纳特遗下两个女儿,邦妮和黛比,以及几个外孙女。给纳特家人的慰问信可以发给邦妮·温斯坦(giobon@comcast.net)或卡罗尔·塞利格曼(caroleseligman@sbcglobal.net)。
纳特·温斯坦所著 社会主义行动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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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cracy vs. Bureaucracy: Ron Carey and the Fight for a Democratic Teamsters Un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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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lion Man March: A Giant Step Toward Black U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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