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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迁往美国后的第一国际(一八七二—一八七六年)


美国的形势
国际工人协会和美国的阶级斗争
反对“宗派”的斗争
马克思主义者与拉萨尔分子
内在的危机与政治进展
第一国际的解体


  根据海牙大会的决议,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的会址于一八七二年十月由伦敦迁往纽约。弗·艾·左尔格是总书记,弗雷德里克·波尔特是一八七〇年组成的联邦委员会即北美支部中央委员会的书记。总委员会的官方机关报“工人报”创刊于一八七三年二月八日。

美国的形势


  一八七二年的后半年,美国处在内战结束以后工业繁荣的尾声时期。当时忙于盗窃这个国家自然资源的胜利了的本家们正在扩大他们的工厂,组成工业线,并对工人进行史无前例的剥削。已粉碎了南方奴隶主权力的北方工业家们控制了政府并彻底地巩固了他们自己的地位。受到咄咄逼人的资本家种种压迫的工人们有着高涨的战斗情绪。一八七三年深刻的经济危机的爆发大大地增强了这种战斗情绪。由于上述原因,当时全国劳工联合会销声匿迹,劳工协会虽然自一八六九年即已存在,但仍然是幼弱的,而且距一八八一年劳联的成立尚有九年。但是地方的和全国性的工会正在发展,各种不同的工人政党和农民政党已组成,在一八七七年铁路大罢工的时候,美国爆发了本国历史上最艰苦的阶级斗争之一。方纳说,到了一八七二年,第一国际在美国的有三十个支部和五千个会员[1]。在纽约、芝加哥、旧金山、纽瓦克、斯普林费尔德、新欧尔里恩斯和华盛顿(城)设有地方租。如前所述,美国在第一国际的生命史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这表现在美国代表出席了国际的各届大会,国际常研究与美国有直接关系的问题。林肯总统和约翰逊总统与总委员会之间更大的通信,在马克思领导下,英国工人为阻止他们的国家在美国内战中参加南方联盟一力而进行的斗争,以及第一国际与全国劳工联合会之间的密切关系,以上种种事实都说明了这个问题。事实上,美国支部绝不是第一国际组织中一个不关重要的支部。

国际工人协会和美国的阶级斗争


  虽然美国最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也不赞成总委员会迁往豹,然而,它却在一定的时期内对美国的运动起过刺激作用。支部数目和会员人数增加了。美国的国际工人协会领导人左尔格(一八二八—一九〇六)是一位普通教师,一个生在本地的撒克逊人,参加过一八四八年的德国革命,是马克思的战友,很了解斗争的目标。
  忠实于国际工人协会路线的美国马克思主义者积极地参加了工人的日常斗争,建立工会并组织罢工。这些活动随着总委员会的来到美国而加强了。刚普尔斯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者领导过为争取八小时工作制而举行的一八七一年十月一日声势浩大的示威,当时的旗上写着如果可能,就用和平方法,如果必须用武力就用武力。康蒙斯摘引了当时一家描游行者会见国际会员的情况的地方工人报纸的话:当游行队伍最后往阿走时,工会领袖们带队的国际会员的队伍受到了特别热烈的欢迎。震耳欲聋的欢呼向出现在群众大会会台上的他们的旗帜(红旗)表示祝贺……有同等重大意义的是,黑人的组织第一次参加了英语工会所组织的示威运动(好几年前,德国人的工会已等地对待它们〔黑人组织〕了)。[2]
  马克思主义者也是一八七四年一月十三日在纽约汤普金斯广场举行的规模宏大的失业工人示威大会的领导者。这个抗失业工人饥饿景况的示威是美国历来举行过的最大的工人示威。警察狂暴地骣散了示威者,打伤了许多工人。在芝加哥和其他大城市里举行了类似的示威运动。
  这些年代中,许多闻名的工人领袖不是国际工人协会的会员,就是它的支持者。这些人是工人拥护者的辑伊·普·麦克唐纳尔、阿道尔夫·斯特拉塞和后来成为劳联创始人的普·伊·麦克奎尔。塞缪尔·刚普尔斯担任劳联主席多年,如果实际上不是国际的会员,也与它有着密切的联系。在他的嘴里,他回想起当时许多工会领袖都是国际工人协会的会员,他并且:无疑地,在'70年代的那些日子里,'国际支配着的城的工人运动。用他的话来说:纽约城是美国工人运动的摇篮[3]。刚普尔斯常常说,他学习德文是为了能阅读“共产党宣言”和马克思的其他著作。

反对宗派的斗争


  如同在欧洲一样,在美国的国际不得不反对企图妨碍广大工人阶级运动发展的内部倾向。当总委员会迁到豹以后:这一斗争特别尖锐起来了。当然,这些邪恶的和破坏性的势力有其独特的美国特点。对于美国工人运动最危险的是外国出生的工人特别是德国人力图脱离美国当地工人与广大群众的生活与斗争不愿学习英语,不愿取得美国公民资格以及不愿参加美国当地工人的组织和斗争,这些事实说明了这种倾向。总委员会没有大力纠正这种有害的倾向,它在逐渐衰落的情况下持续了六十年之久,直到现代的共产党成立以前。恩格斯特别坚决地反对过这种狭隘的做法。
  宗派主义最有害的后果,是对于黑人问题的极端忽视。大多数居住在北部大城市里的马克思主义者一般被认为对黑人工人是友好的,他们保卫黑人工作的权利和参加工会的权利。可是,国际工人协会几乎不注意黑人和他们的白人同盟者在内战后的南方对顽强的反革命所进行的残酷斗争。
  国际工人协会内的马克思主义者对于这个时期所发生的强大的妇女选举权运动也采取了宗派主义的态度。事实上,这一弱点一般贯穿着第一国际的全部工作。美国的马克思主
  义者在他们为争取妇女在生产上、法律上和社会生活其他方面的权利而进行斗争的同时,却没有强调她们选举的权利。在这个议题上的立场的实质表现在美国工人党(一八七六年)的党网上面说:所谓妇女问题将随着工人问题的解决而解决——一个宗派主义的公式它大大地使马克思主义者与当时生气蓬勃的妇女运动隔起来同样狭隘的宗派主义政策也使得国际工人协会孤立于这一时期正在中西部开始发展的农民运动之外。
  在美国的国际工人协会又不得不对想霸占这一组并改写它的纲领的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者进行斗争。这些阶级已分子是驰名的两姊妹维克托里亚·伍德赫尔和田纳西·克菜弗林所导。她们原先领导一个名为新民主的组织,宣传必须给予妇女选举权,男女平等,精神主义以及一个普遍通用的语言。她们又主张一个通过普通公民投票而建立的自愿社会主义。一八七〇年她们解散她们的组织而加入了国际。伍德赫尔夫人具有高度战斗的性格,是个卓越的演说家,她很快地在纽约租了大部由当地美国人所组成的第九及第十二两个支部,她成为支部的领导人。这两妹还出版了她们自己的刊物——伍德赫尔与克莱弗林周刊[4]。马克思主义的工人不久就与这些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冲突。伍德赫尔和克莱弗林要求美国的领导支部是第十二支部而不是第一支部。问题提交伦敦总委员会审查,拒绝了两姊妹的要求。一八七一年十一月伍德赫尔及其追随者分裂出去,结果,有两个联邦委员会在美国同时进行活动。
  伦敦总委员会于一八七二年三月决定开除第十二支部并在美国召开一次新的大会。但是,伍德赫尔集团拒绝接受这一决定,并于一八七二年七月九日集会于费域。出席会议的有十三个支部,出席者大都出生在美国。他们组成了美国国际同盟,通称为泉街委员会。眞正的国际工人协会不几天后也在费城举行会,出席代表二十五人,代表二十二个支部和九百个会员。在海牙大会上,伍德赫尔集团又-一次被击败了并且又一次拒绝接受国际工人协会的决议[5]。当总委员会迁到美国的时候,这个运动正处在精疲力竭的情势中。
  维克托里亚·伍德赫尔在当时英勇的女权运动中是一个杰H的人物,但很显然,在工人的国际中,她是没有地位的。她是一位积极的战士并发表过富有特性的谈话:如果下一届国会拒绝给予妇女由公民权而产生的合法权利,我们将要召开另外一个全国大会,急速地通过一个新的宪法并成立一个新政府。我们正在计划革命;我们要推翻这个虚伪的共和国。伊丽萨伯·克德·斯坦顿对于伍德赫尔夫人的讲演与写作表示,称她是“美国妇女选举权运动的领导人”[6]。她作为权利平等党候选人参加了一九七二年的总统选举。她夺取至国妇女选举权协会领导权的企图终于失败了,这次失败正如她要夺取国际工人协会美国支部时那样惨。

马克思主义者与拉萨尔分子


  马克思主义者在反对宗派主义斗争中最重要的敌人之一——拉萨尔分子。当国际迁往美国时,空想的社会主义(除十九世纪90年代的白兰梅运动外)已销声匿迹了。因为从拉丁国家和斯拉夫国家移居美国的人还不多,所以蒲鲁东主义和布朗基主义在美国的徒众为数不多。在十九世纪80年代以前,巴枯宁主义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大批德国移居工人中有多人相信拉萨尔主义,他们把这一主义从德国带了过来。
  几年中间,拉萨尔主义的错误倾向就是国际的美国支部的一个主要争论和严重冲突
  的问题。国际工人协会所第一支部--纽约德国工人总会--是拉萨尔分子组的。这个集团由于相信拉萨尔的工会铁律,认为工会组织是无用之物。但他们强调政治行动的必要性,总的目标是工人通过政府津贴的生产合作社可以得到解放。美国马克思主义者与拉萨尔分子之间的斗争反映了当时两者之间在德国正在进行的激烈斗争。
  在美国,这个斗争主要圉绕着工会以及选举中的政治活动问题进行的。顺便说说,刚普尔斯当时支持马克思主义者对工会作用的看法,而反对拉萨尔分子忽视工会。国际工人协会在一八七四年的全国大会上,一方面大力支持工人阶级的政治行动,另一方面通过了一项原则的声明:拒绝与有产阶级所组成的政党发生一切联系与合作,并宣称:“在具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而能发生可以看得见的影响之前,联盟将不参加真正的政治运动或选举运动。”[7]这--决议是针对拉隆尔分子的机会主义政治理念和活动而作的。一八七二年后,总委员会陷入了这一斗争的深圳,这一斗争变得更加严重并且瘫痪了整个组织。

内在的危机与政治进展


  到了一八七四年,被矛盾并得四分五裂的国际工人协会陷入深刻的危机中。总委员会实际上已经与盛存的欧洲支部失掉了联系,只有美国、德国和奥国缴纳会。美国组的会员在不断减少,他们分裂成纽约与芝加哥两个新的组——一八七四年在芝加哥组成伊利诺伊州工党,一八七四年五月在豹成立北美社会民主主义工人党。这些组织大都处在拉萨尔主义的影响下,他们很少取得成果。
  国际工人协会美国分会第二届全国大会于一八七四年四月十一日起在费城召开,试图解决内部危机问题而没有成功。大会将联邦委员会的职务移交给总委员会,并选出一个新的总委员会,这就使该组织实际上成为一个美国委员会。大会通过了如上所述的一般的政策声明以修正拉萨尔分子所制定的政策的错。新的总委员会的委员是左尔格、斯贝尔、亨尼格、哈斯、诺瓦克、伏斯以及波勒斯塔其兹。左尔格是总书记[8]
  然而,费城全国大会召开以后,内部的斗争激烈起来了。在工人报问题上爆发了激烈的斗争,斗争的结果是一场事和一八七五年三月该报的停刊。费城帝国大会召开后不久,总委员会命该组织内最强大的纽约第一支部停止活动。在斗争中,豹的第五,第六和第八支部退出了;总委员会开除了波尔特和卡尔。一八七四年八月十二日,左尔格提议,总委员会应休会一年。他的建议被接受了,因此,在一八七五年六月一日前,该委员会没有再开过会。然而,总委员会恢复工作以后,内部斗争又开始了,九月二十五日,厌烦于内部派系纷争的左尔格辞去他的国际总书记的职务,卡尔·斯贝尔被选出代替了他*[9]。一八七五年,国际工人协会稍有起色,会和支部的数目增多了,特别是杰·波·麦克唐纳导的美国工人联合会(爱尔兰人)参加了协会。但是,这种精神制止不了这个组织总的衰落趋势。所以在一八七六年二月,总委员会决定在即将来临的六月在城召开一个国际大会,打算把它散。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像国际分裂倾向预示的那样坏。所发生的事实基本上是,国际工人协会美国分会像欧洲的分会一样正在为建立一个全国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创造条件。这是与这一时期国际的整个发展相一致的。这个运动并不是在没落,而是在以痛苦的代价向更高的阶段发展。至于国际工人协会的一般情况,实际上,它的国际组织形式已不存在了。
  由于在美国的国际组织的衰落,在社会主义者与有社会主义倾向的人们中间发展着要求团结的趋势。马克思主义者已在早前分裂的两个政党--伊利诺工党与北美社会民主党--内广泛地重新建立了政治领导权,他们并且在一八七六年四月十七日至十八日在匹兹堡举行的工人大会上也起了重要作用。在社会主义者队伍中普遍存在着团结一致的情绪。一八七五年五月在德国召开的哥达大会上,马克思主义者政党与拉萨尔派政党的合并大大地增长了这种情绪,这一事件在美国的德国籍工人中间发生了普遍的深刻的影响。康蒙斯对美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形势作了下面的叙述:一八七五年年中,在芝加哥和美国东部的分裂运动都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以便重新皈依'国际最初的主张。社会主义运动中的各派团结的时机已经成熟了。[10]

第一国际的解体


  虽然总委员会想尽办法将召开费城大会的决定通知了欧洲的支部,并请它们选派代表。然而,当一八七六年七月十五日第七大也是最后一次国际工人协会大会在费城开幕时,只出席了一个德国社会民主党派来的外国代表。其他十位代表是美国人,其中两位是左尔格和奥托·魏德迈耶。会谈未很多讨论就着手进行解散国际。大会通过了一项三点决议,决议宣称,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解散了,北美分会联邦委员会受命保持并发展目前的国际联系,联邦委员会并受命当条件具备时召开一个国际大会[11]。委托左尔格和斯具尔保存国际的文件并发出一项解散国际工人协会的声明(声明附后)。
  国际工人协会大会之后,国际工人协会北美联盟也于七月十六日至十九日召开了全国大会。[12]出席大会有十三位代表,代表十七个支部和六三五名付会费的会员。在选出出席即将子曰内召开的社会主义者続一大会的代表之后,北美联盟也解散了。
  紧接着这次全国大会的闭会,各种不同的社会主义者按照以前的计划,于七月十九日至二十二日又在城的同一个大厅里举行集会,组成新的马克思主义者组织——美国工人党。这一组织主要以左尔格与奥托·魏德迈耶所领导的已解散了的国际工人协会与阿道尔夫·斯特拉塞和普·杰·麦克尔所领导的拉尔分子两大势力之间的团结为基础。菲立普·范·派顿被选为总书记,杰·普·麦尔唐纳克成为党的英文机关报工人旗帜报的总编辑。这些肯定地促成了美国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工作。这一政党经过了社会主义工党与社会主义党的阶段,一直存在,直到今天的共产党。
  因此,在这一系列相互关联的三个大会中,在一个星期之内,把全世界社会主义者队伍里普遍发生着的具有历史性的发展推向了顶峰:就是第一国际的解散并在全国基础上建立起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组织。
  左尔格和斯具尔草拟的关于解散第一国际的历史性声明全文如下:
  “工人同志们:
  在费城召开的'国际大会已取消了国际工人协会的总委员会,该组织的对外关系已不复存在。
  “国际”消亡了!所有国家的资产阶级将要叫喊,并且它将以讥讽和欢欣的神情指着这次大会的会议记录,认为是世界工人运动失败的证明文件。让我们不要被我们敌人的所影
  响!我们放弃'国际租,是由于目前欧洲政治局势所造成的原因。但是我们得到了补偿,我们看到整个文明世界的进步工人承认了并且保卫了这个组织的原则。让我们给欧洲工人同志
  们一些时间去加强他们的国内事务,他们将一定能够解除他们自己与世界其他地区工人之间的障碍。
  同志们!你们曾经真诚热情地遵行了'国际的原则:甚至在没有形式的情况下,你们将想出方法扩大它的皈依者的范围。你们将找到新的拥护者,他们将为我们协会的目标的实现而工作。美国的同志们向你们保证,他们将忠实地保卫并珍惜'国际在这个国家内的成就,并将在更加有利的条件下,再度将一切国家的工人团结起来进行共同斗争,并且较前更加昂扬的呼声将再度发出鸣响: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13]




[1] 方纳著“美国工人运动史”,第一,第六一四页,一九五六年三联书店版。

[2] 康蒙斯著"美国工业团体史",第九卷,第三五二页。

[3] 刚普尔斯著"七十年间的生活与工人运动",第一卷,第六〇页。

[4] 康蒙斯著"美国工人运动史",第二卷,第二一○——二一三頁。

[5] 史虑特尔著"美国的国际”,第一六七页。

[6] 卢兹著"生来的平等",第二一一页,一九四○年纽约版。

[7] 希尔奎特著"美国社会主义史”,第一入五页。

[8] 史虑特尔著"美国的国际",第二九五页。

[9] 第一国际的总书记是:吴·尔·克里麦尔(一八六四——六六),庇特·福克斯(一八六六),杰·格·爱尔留斯(一八六七——七〇),约翰·赫尔斯(一八七〇——七二),弗·艾·左尔格(一八七二——七四)和卡尔·斯贝尔(一八七五——七六)。

[10] 康蒙斯著"美国工人运动史",第二卷,第二三三页。

[11] 史虑特尔著"美国的国际",第三五六——三六一页。

[12] 北美支部共召开三次全国大会:一八七二年七月六日于纽约;一八七四年四月十一日以及七月十六日于费城。

[13] 斯德克罗夫著“第一国际的历史”第二入五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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