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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向全世界挑战》译者序

陈其昌〔陈清晨〕

(1938年5月31日)


  〔说明〕载于施莱尔著,陈清晨译《日本向全世界挑战》,战时出版社1938年8月出版。


  紧张了一个多月,毕竟译完了这本书。古人云:“家有敝帚,享之千金”,盖昵之久而感情自生也。月余以来,心在兹,目在兹,手在兹,一字一句都经过我而传达,则我今日之依依于此书,乃当然之事,故而在译完而舒了一口气之后,还要写几句介绍的话,使它能更完美的和读者见面。

  著者施莱尔博士(James A.B.Scherer)是个“老日本”。一八九二年大学毕业之后,他即到日本担任英文教职,自此以后,直到一九三七年,三岛之上不断有他的足迹。在四十五年的侨居生活中,他观察了日本人的生活的各方面,经历了明治维新以来日本政治社会的沧桑,加之日本政界,军界的要人中,像真崎甚三郎是他的老学生,像已被杀的斋藤实大将,还活着的荒木贞夫大将与广田弘毅,以及其他等等名角,都是他的熟友。像他这样一个熟悉日本情形的人,并且是西方人,至少能讲给我们许多很有趣味的“日本侵华的幕后故事”,那大概是“意表之类”的事吧?

  故而在这本书中,他以轻松美丽的笔调,揭露了日本军阀侵华的渊源。他谈天皇崇拜,谈自杀操练,谈艺妓,孝顺的娼妓,谈农民的痛苦与财阀的剥削,然后再谈到这种种社会背景对于日本军阀的心理影响,总括一句,他从历史上观察了日本的新旧矛盾的生活,侵华的原因,并还推测了它的前途。

  “陨星”?无论他观察的方法是否正确,但它告诉了我们许多新奇的故事,新奇得连日本人中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它表达了一部分西方人的“日本管见”,这是很能增长我们东方人的自知之明的;他给了我们十几篇好文字,叫我们必须一气读完,欲罢不能;最终,而且最重要的,他还说出了日本帝国主义这次侵华是法西斯军阀的权力野心的表现,是不能赌赢的孤注一掷,是出卖人民的行为,这使我们读了以后更能更明白他们的侵略基础之薄弱,而增加我们的抗战勇气。因此对于这本书,译者虽不愿跟着别人说它“是一九三八年关于中日问题的最好著作”(《译报》),但无论如何,这总是很可读的一本书。

  本书之可读由日本政府之严禁进口而得到了反面证明。本年三月一日的东京《朝日新闻》载了一篇文章,说道:

  “斯莱尔博士,原是日本的朋友,在我国居住了许多年……这位六十七岁的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前任老教授,在四十五年前来日本,任教职于九州的佐贺中学……从此以后,他常来日本,并写了许多关于日本的书,如《日本历史传奇》(The Romance ot Japan through the Ages)、《今日的日本》(Japan Today)、《伪满洲国》(Manchoukuo)等等。他的见解和同情笔调,很博得了日本人的欣喜与信任”
  “他最近一次回国是在去年六月,正当中国事件爆发之前。七月间,政府任命驻洛杉矶的崛江领事赠给了他三等神圣宝章。”
  “但最近外务省突然得到报告,说他竟写了一本炸弹般的反日著作:《日本侵华的幕后故事》。外务省当局立刻得到这部书,一读之下,发现全书二百七十二页中,除了恶毒的侮辱日本以外,什么都没有。好像他已抛弃了友谊的面具,并还因此而疯狂的得意似的”
  “一般相信,他所以写这一本书,是因为想借此弄到美国反日团体的巨额金钱。从前他曾想做南满铁路顾问而遭了政府的拒绝,故而挟持恶毒反日的书,以泄私愤”

(转译自上海《密勒氏评论报》三月十二日号)


  事实,并不如日本帝国主义者的反宣传。日本当局常认为颁给一枚勋章,或用政府基金或满铁金库,就可以叫任何外国人替他们做工具。因而他们拿这手段去对付施莱尔,用天皇名义,赠给他一枚高等勋章,“以答谢他那增进日美邦交的帮忙”。斯莱尔当时坦白告诉崛江道,他要说自己所要说的话,并且后来,他又把这枚高等勋章退还了天皇;《密勒氏报》评论说:“这是明治维新以后第一件最刺激人感情的事”“虽然日本外相广田向国会保证,绝不让施莱尔的这书有一本运进日本,但这种书的一大批一到上海,便像‘熟大饼一样’地一哄就卖完了”。

  宣传的够了。下面再说几句关于翻译的话。

  本书原名Japan Defies the World,应译作《日本抗拒世界》,现仍译作《日本向全世界挑战》。

  原书中英译日本人名地名特别多,并且大多是举姓举名,且包括上下古今。把这些人名地名再译成日文,不但对于我中国人为讨厌事,即对于日本人也并不很容易。本译本中,有十二人地名之未能查得者,均译音而附上英文原文;其原只举姓而无名的人名,如可以查出姓名者,则用其全姓名。至于“高丽”与“朝鲜”,译文中并用,盖因就一般通用说,对前代高丽之不便称朝鲜,亦犹对现代朝鲜之不便称高丽也。

一九三八年,红色五月之末日,译者。




感谢 先知在1917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