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奥格斯特·倍倍尔 -> 《妇女与社会主义》(1879年)

第二十九章 国际关系



  人人都能过符合人的尊严的生活,不是哪一个优越民族的生存方式。这个优越民族如果同其他所有民族隔绝,那么它既不能造就也不能维持上述状况。我们的全部发展都是各族人民、各国人民以及各种关系通力合作的产物。尽管民族意识还广泛地支配着人们的思想,还是维护政治和社会统治的手段,因为这种统治只有在民族范围内才有可能实现,但我们已深深地置身于国际主义氛围之中了。
  通商、关税、航海条约、世界邮政联盟、国际博览会、国际公法代表大会、国际度量衡代表大会、国际科学代表大会及有关的各种联系、还有以研究为目的的国际旅行、我们的商业与交往,特别是国际工人代表大会(这些工人代表大会是新时代的体现者,正是由于它们在道德上的影响,1890年春,才在德国的邀请下,在柏林召开了首届国际劳工保护立法会议),上述的全部活动证明,尽管各个文明国家自成一体,伹这种隔绝状态已日益被突破,它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具有了国际性质。我们不说国民经济,而是说世界经济,并且认为后者的意义更重大,因为各国经济的繁荣昌盛主要依赖后者。我们自已产品的大部分要同外国的产品进行交换,如果没有那些外国产品,我们也就不能继续生存下去。如果其他工业部门损害了一个工业部门的经济发展,这个部门就会逐渐衰落下去,同样,如果其他国家的生产陷于困境,那么一个国家的生产也会受到很大冲击。”各国之间的关系将不顾任何一时的干扰,如战争、民族敌对心理等而越来越趋向密切,因为各国都受一切利益中最强烈的一种,即物质利益支配。任何一种新的交往途径、任何一种交往手段的改善、生产过程中任何一种使商品价格下降的发明或改革都会使这种关系更加牢固。在彼此相隔很远的国家和民族之间建立起一些个人关系,则是便于进行联系的一种新的重要因素。移居和殖民是另一个有效办法。各国人民为了胜过他国,就必须相互学习,相互竞争。除了相互之间进行各式各样的物质产品交流以外,还要进行精神产品的交流,包括原文的和经过翻译的作品。学习外国现行的语言对于几百万人来说都是必要的。除了物质先决条件外,没有比精通外国语言、熟悉外国精神产品更能消除反感,唤醒同情心。
  各国之间逐渐完成了在国际层次上相互接近的过程,就促使各个不同的国家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它们各自所处的社会状况具有相似之处。在那些最先进的,因而起决定性作用的文明国家那里,这种相似之处已经相当明显,致使一个人只要了解到其中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就会基本上了解所有其他国家在这一方面的状况。这很像在自然界中,同类的动物在机体组织和结构上具有同样的框架,人们只要掌握其中一种的某些部分,便能够从理论上构想出整个动物一样。
  进一步得出的结论就是:在具有同样社会基础的地方,也必定会由此产生同样的影响,比如积蓄大量财富及其对立面即雇佣奴隶制、用机器奴役群众、少数有产者统治群众,以及由此而造成的一切后果。
  事实上,我们看到,德国的阶级冲突和阶级斗争已经震动了整个欧洲、美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在欧洲,从俄国到葡萄牙、从巴尔干诸国、匈牙利、意大利到英国和爱尔兰,无处不是笼罩在不满的气氛之中。这些国家共同的征兆是社会骚动不安、人们普遍不满和分崩离析状态。表面上看,由于各国的发展程度、人民的特点和政治制度形式的不同,这些运动也有差异,然而它们的本质在各国都是一样的。逐年加剧的严重的社会矛盾是这一切的起因。骚动与不满越来越深入到社会机体之中,并在其中扩散发展,直到也许由于某种无关紧要的原因而引起爆发,这种爆发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传遍整个文明世界,并要求才智之士作出赞成还是反对的抉择。
  新世界反对旧世界的斗争打响了。群众登上了舞台。这场斗争中所运用的聪明智慧之丰富,是世界上任何一次斗争中都从未有过的,也不会在一场相似的斗争中第二次见到。因为这是最后的社会斗争。我们正处在20世纪初期,我们看到,这场斗争正在越来越接近它的最后阶段,即新思想能够赢得胜利的阶段。
  那时,新社会也将在国际的基础上建立起来。各国人民将成为兄弟,他们将互相携起手来,努力争取使崭新状态逐渐扩展到地球上所有民族。[1]一个民族不再把其他民族当作敌人来进行剥削和压迫,也不再作为外来信仰的代表强令一个民族接受其信仰,而是要作为朋友把所有的人都教育成为有文化的人。新社会的文化工作和殖民工作从实质上和方法上都有别于目前这方面的工作,正如两种社会制度从本质上就有根本差别一样。人们既不使用炸药和子弹,也不使用酒精和《圣经》;完成文化使命只采用和平手段,这种手段使野蛮人和蒙昧人不把文明人看作敌人,而看作行善的人。富于理智的旅行者和研究工作者深知,这是一条硕果累累的道路。
  一旦各个文明国家结成一个大同盟,那么,“狂风暴雨的战争将销声匿迹”的时刻就会到来,永久的和平再也不是梦想,而身着军服的大人物们今天就是“用和平只是梦想而已”来愚弄世人的。只要各国人民认识到自己的真正利益,这个时刻肯定会到来。不用战争,不用争吵,也不使国家和人民毁于军备,而是采取和平协商和共同促进文化进步的方法就可以获得这些利益。此外,正如上面所阐述的那样,就是统治阶级及其政府会把事情做到这样一种程度,即军备和战争会由于代价大得惊人而必然结束。这样,最后一批武器也像从前的许多武器那样,被送到文物博物馆充当陈列品,以便向未来的男男女女证明:人在最终征服自己身上的兽性之前,他的祖先们在几千年中是怎样像凶猛的野兽一样厮杀的。
  统治阶级人为地培植民族特殊性,挑起种种利害冲突,以便利用时机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来为国内各种危险倾向提供发泄渠道,所以,引起战争的仅仅是这些民族特殊性和种种利害冲突。已故的大元帅毛奇的一段论述证实了这一点。他在关于1870—1871年德法战争的遗著第1卷序言中写道:
  “只要各个民族都过着各自特殊的生活,那么,势必存在各种争端。只有用武力才能解决这些争端,但是,从人类的利益出发,我们希望,最好少进行一些已经变得如此可怕的战争。”
  这里所说的各民族的特殊生活就是一个国家处于与其他国家敌对的隔绝状态。虽然有人极力主张保持这些特殊性,但它们仍然在逐渐消失,消失得越来越多,以致未来的几代人不必花费力气就可以完成从前的一些天才人物想要解决并试图解决,却未能达到目的的那些任务。比如,孔多塞曾经有过普遍使用世界语的想法。已故的美国前总统格兰特在一次演说中提到:“由商业、教育、电报和蒸汽机迅速促进的思想和物质进步使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所以我相信,上帝已经准备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民族,说一种语言,达到再也不必动用陆军和海军舰队的完善境界。”当然,在一个纯血统的美国人那里,亲爱的上帝必须发挥调节作用,这种作用是历史发展的唯一产品。人们对此大可不必惊讶。美国在宗教问题上,既虛伪又无知,在这方面没有一个国家能赶上它。国家越不通过它的组织去领导群众,宗教和教会就更加需要做这些事。因此,凡是国家权力最松弛的地方,资产阶级对于宗教就最虔诚。除美国之外,还有英国、比利时和瑞士都是这样。大家知道,那位对待贵族和僧侣的脑袋就像玩九柱戏的球一样的革命家罗伯斯比尔也是笃信宗教的,所以在法国国民公会宣布取缔至高无上的神不久,他又十分庄重地使神恢复原位。取缔神又恢复神这两种作法同样都是无聊的。在法国大革命前,法国的贵族既轻率又肤浅,他们常以自己是无神论者而自吹自擂,于是罗伯斯比尔误把无神论看成是贵族的东西并在国民公会上表示反对。他在关于至高无上的神的演讲中说:“无神论是贵族的东西。至高无上的神想要保护无辜受压迫者,惩罚得逞的罪犯,这完全是人民的想法。如果没有上帝,人们必须创造出一个上帝。”讲道德的罗伯斯比尔知道,他那个讲道德的资产阶级共和国不能缓解社会矛盾,因此,要信仰至高无上的神,神可以报答人和调解人们在那个时代还不能调解的一切问题。所以,这种信仰对第一共和国来说是必要的。
  时代在前进。一种文化的进步将推动其他文化的进步,人类不断给自己提出新的任务,并把这些新任务引导到文化发展之中,从而使人不再知道什么是各民族间的仇恨、战争、宗教争执和诸如此类的落后陈腐的东西。




[1] “今天,民族的利益与人类的利益处于相互敌对状态。在文化发展到更高阶段时,这两种利益才能达到一致和统一起来。”冯·图南:《孤立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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